文化研究您現(xiàn)在的位置是:湖南作家網(wǎng)>湖南省作家協(xié)會>毛澤東文學(xué)院>文化研究

《齊白石》研究拾遺

來源:博寶藝術(shù)網(wǎng)   時間 : 2013-06-18

 

分享到:

  《中國美術(shù)館藏近現(xiàn)代中國畫大師作品精選·齊白石》計選入齊白石作品292件403幅,館藏齊畫之富僅次于北京畫院。齊白石逝后,齊自藏千余幅作品皆捐獻給國家(1),以籌備齊白石紀念館,館未成,移交北京畫院。中國美術(shù)館建館稍晚,但在齊白石逝后仍能征集到如此之多,亦是幸事。建館之始,重視于齊畫收藏,與國家和世界給齊白石的隆譽有關(guān)。前賢有慧眼卓識,齊白石各階段作品均有收藏,惜早年參擦炭像法肖像等闕如。書法僅一件,篆刻無,恐與當(dāng)時對“美術(shù)”范疇的狹義認識有關(guān),遲至2004年文化部同意美術(shù)館將書法、篆刻、攝影、陶藝等列入收藏范圍,憾事遂轉(zhuǎn)幸事。

  筆者自1981年來美術(shù)館,逐漸積累所見齊畫資料,但直到出版此畫冊,始得通覽館藏所有齊畫圖像。今僅就館藏齊畫據(jù)此前研究狀況,在拙文《齊白石論》(2)的基礎(chǔ)上作些補遺,我只是當(dāng)做學(xué)習(xí)筆記,與他說和筆者前說抑或有些許重復(fù),請讀者諒解。全文八則,今刊四則。

  一、兩方印章

  編輯畫冊時審讀著錄是要務(wù),款識與印章是畫面組成部分,可知齊白石之修養(yǎng),亦與齊畫內(nèi)美、外美相關(guān),不敢有閃失。此番讀館藏齊畫,有二印得以確認,茲記述如下:

  一為己未除夕(1920年)所作《黑牡丹》,左下有一印,僅有邊框,內(nèi)無字,初不識。經(jīng)尋思,乃“白石”肖形印也。齊家不到一里地有一驛站白石鋪,齊的老師為他取名白石山人,后號白石,此肖形印釋為“白石”極有可能。經(jīng)請教對齊白石深有研究的李松濤、郎紹君等先生,均同意此說。此肖形印目前僅見于此畫,彌足珍貴。

  二為“九九翁”白文印,見于多幅作品。因第二個“九”字作“二”字狀,有些畫冊釋為“九二翁”,并以此定該作為92歲作品,未見提出疑義者。館藏1941年作《花草工蟲冊》之一,款識曰:“此冊八開,其中一開有九九翁之印,乃予八十一歲時作也??”(3)據(jù)此知此印取算術(shù)口訣“九九八十一”之意。又見我館老專家陳奇峰先生生前所編《齊白石印集》,有此印之邊款:“辛巳一日白石自刊”(4),辛巳,1941年,齊白石自署81歲,此又一證據(jù)也。

  順便提及齊白石署“幾百幾十甲子時”之類年款,余曾以乘法運算,所得數(shù)字怪誕,曾問于郎紹君兄,郎告余以除法計,果得其時。如館藏《風(fēng)動秋荷》署“三百九十甲子”,390÷60=65,此齊白石65歲時作品。館藏《枇杷》署“四百九十甲子時”,依除法計得8.1之后再除不盡,視為81歲左右可也。齊白石是來于鄉(xiāng)間的聰明人,也有數(shù)字思維,如“三百石印富翁”,將84歲之“四”寫作“”之造型,取畫題為“三余”、“三多”、“五世分甘”、“百世多吉”、“吉利萬千”等。當(dāng)然,他喜吉祥數(shù)字,前述“九九翁”印即如是。余與李魁正兄談及此印,魁正認為,他不取八十一,而取九九,是期望自己也堅信能長壽的表示。白石有數(shù)學(xué)腦子,乘法、除法均強于吾輩,算盤也畫得那么好。他是靠勞動養(yǎng)家的人,他為人做木器活,為人畫畫,不能不計算收益,并按勞動量為工蟲、山水加價。他是清楚會有人騙他,更痛恨無賴子造其假畫毀其生計,曾在畫中題道:“吾畫通行天下,偽造居多。”他有自衛(wèi)意識、著作權(quán)保護意識,但仍苦于無法律護持,所以他的假畫還是被人炒來炒去地賺錢,可奈何!

  二、心出家僧

  齊老同代畫家中,有李叔同等佛弟子,但大多信佛而不出家。齊白石有印曰“年高身健不肯做神仙”,亦不是佛門弟子,只是有一顆佛心,自稱“心出家僧”(5)。有印曰:“前世打鐘僧”,有聯(lián)句曰:“持山作壽,與佛同龕”,有詩句曰:“不似拈花作模樣,果然能與佛同龕”,(6)也曾焚香繪《南無西方接引阿彌陀佛》。他確有佛緣,繪有一批佛畫,結(jié)交不少僧人,有慈悲胸懷,這對藝術(shù)頗有影響。

  齊白石畫過許多佛像,大多早年應(yīng)索畫者所求。館藏佛像作品中有《羅漢冊》八開,為深色瓷青紙,金筆,密線似金農(nóng),甚工謹沉穩(wěn)。第八開以仿金農(nóng)體楷書署“元丞先生供奉,齊璜恭繪”。尾頁跋語二,皆署“丙寅春”,此冊當(dāng)繪于丙寅(1926年)春之前,格調(diào)遠高于此前佛像。齊白石以瓷青紙金筆作畫極少,除此之外,僅見榮寶齋藏其《花卉草蟲》四條屏,故此冊亦因稀而貴。館藏齊畫尚有《拈花微笑圖》,為意筆著色紅衣羅漢。當(dāng)然,以此兩件作品尚不能證明他信佛。

  較有佛意的是館藏《舍利函齋圖》,乃一山水卷,作于戊寅(1938年)。近岸畫柏樹環(huán)繞之瓦舍,舍中一人似作賞石函狀,隔水見遠山,筆法頗精。此卷款識曰:

  舍利函齋圖。新得一舍利石函,略為一尺,中空,盛舍利子,上之石蓋已失。旁為唐開耀二年開業(yè)寺釋孝信舍利函等字,字有數(shù)百,精整完好,神似褚何(河)南,乃一見著錄之名品也。因名其齋,而作此圖。戊寅,齊璜畫并錄范卿先生來函之語。

  照齊白石說法,“新得一舍利石函”,“因名其齋”,應(yīng)該說他是因得此函而為自己取了一個新的齋號。果如是,齊白石確有些佛緣,且一時近佛,只是此后亦未見用此齋名。

  齊白石既為“心出家僧”,主要是有一顆慈懷悲憫之心,既因戰(zhàn)亂哀人生之多艱,亦因自謂“草間偷活”之蟲,視有益生物為“同類”,一般無殺生之念。我曾經(jīng)多次寫過的那只世界上最貴的《蒼蠅》,雖言“余好殺蒼蠅”,卻“不害此蠅,感其不搔(騷)擾人也”;更因此蠅“將欲化矣,老萍不能無情,為存其真”。(7)老畫家以蠅之老念及人之老,豈非佛心。館藏作品中,以1945年作《油燈飛蛾?草蟲圖冊八開之八》最為典型,在燈側(cè)畫一可能飛不動的老蛾,題昔人句“剔開紅焰救飛蛾”,這不也是一顆佛心嗎?此畫之精彩,不僅在工簡一紙,不僅在油燈如篆書般的筆意,其內(nèi)美之深更味之不盡。

  對于齊白石的禪心佛緣,還有些另外的憑證。李燕君曾贈余一本墨緣堂主人藏品匯成的《齊白石畫集》(8),內(nèi)有齊白石一畫,繪一蟲棲一貝葉漂渡,篆題曰“與佛有緣”;又有1928年所繪《撫花之寺僧十八尊者造像》卷,雖言臨自花之寺僧羅聘,卻是白石自家筆法。李燕在此畫集序文中對齊白石之佛緣多有闡發(fā),認為齊白石“對禪門書畫一脈相承”,“為近代禪畫之圣者”,“昔先父受白石恩師之教,也曾自號‘心出家僧’,且于1923年始以‘苦禪’為名題諸禪畫——寫意畫之上,因此對白石老人篤信佛門是經(jīng)常談及的,并非我這個晚輩僅憑‘想當(dāng)然’而加予齊翁的。”李燕又在此畫集《后記》中引述了齊良遲的一番感慨:“我父親確實信佛,你寫的文章是真正理解他這種思想的。我父親這方面內(nèi)容的畫很有獨到之處,但以往人們評論他的作品時,往往忽略了他這方面的思想。”

  郎紹君認為,齊白石自稱“做‘一笑逃名’的‘在家僧’,不過是白石老人的一種戲謔,字里行間流露著對佛教的玩笑態(tài)度”,甚至“人間閱盡恥為僧”,分析了“齊白石對鬼神宗教的矛盾態(tài)度”(9),這種矛盾是確有的。不過,李苦禪與齊良遲之語,強調(diào)了齊白石信佛的一面,仍然值得重視。

  三、重讀《不倒翁》

  齊白石平生畫過多幅不倒翁(10),但情思、立意不同。1919年所作兩幅,各有題記,一曰:“先生不倒。己未七月,天日陰涼。昨日夢游南岳,喜與不倒翁語,平明畫此,十四日事也。”(11)二曰:“余喜此翁,雖有眼、耳、鼻、身,卻胸內(nèi)皆空,既無爭權(quán)爭利之心,又無意造作技能以愚人,故清空之氣,上養(yǎng)其身,泥渣下重,其體上輕下重,雖搖動,是不可倒也。”(12)此二幅乃己未(1919年)七月十四、十五兩日連作,皆因喜其“清空”而為。

  此后三年,即1922年畫《不倒翁》(見《齊白石全集》之二)已轉(zhuǎn)為嘲諷,題詩為:”烏紗白帽儼然官,不倒原來泥半團。將汝忽然來打破,通身何處有心肝?”館藏1925年作《不倒翁》與1953年作《不倒翁》均為側(cè)面,題詩均為:“能供兒戲此翁乖,打倒休扶快起來。頭上齊眉紗帽黑,雖無肝膽有官階。”以上兩首題畫詩和鼻子或眼部有白色方塊的丑角形象,使玩具不倒翁由可愛之物轉(zhuǎn)換為對惡吏的尖銳諷刺而大快人心。這表明了自他祖父起齊家對舊官吏的憎恨和他堅辭官階的平民立場。問題是解放之后仍然畫不倒翁,1951年為齡文女弟繪,題前述”烏紗白帽儼然官??”詩,1953年繪有兩幅,其中一幅僅署“九十三白石老人”,館藏1953年一幅題前述“能供兒戲此翁乖??”詩。

  齊白石在新中國成立前畫不倒翁諷刺貪官污吏被人稱道仿佛是理所當(dāng)然,在新中國成立后還畫不倒翁就好像大逆不道。但在極左的歲月里,“文革”期間的大批判文章《〈不倒翁〉的反動性》,對齊白石在1949年以前畫的不倒翁也批判為“出于他反革命的本能”,對農(nóng)民運動的污蔑,“對革命人民的污蔑”(13);對于1949年后畫不倒翁更無限上綱地批判說:

  這樣一幅明目張膽攻擊黨的領(lǐng)導(dǎo),辱罵、污蔑革命干部的黑畫,卻被閻王殿的爪牙蔡若虹,為這條老狗樹碑立傳的黑影片《畫家齊白石》選為代表作之一。1956年當(dāng)周總理看到這幅黑畫時,嚴厲批評了這部電影,問道:“為什么解放后還要畫所謂罵官的《不倒翁》?蔣介石國民黨正在利用這張畫來攻擊人民政權(quán)。”據(jù)說,臺灣國民黨報紙刊用了這張《不倒翁》,來攻擊新中國。至于齊賊畫《不倒翁》的惡毒用心,早在解放前,他就極明白地說過:“我生平畫了不少的《不倒翁》,形式姿態(tài)各不一樣,意義和兩峰的鬼趣圖有點相像,也是指著死鬼罵活人,卻比鬼趣圖有趣得多。??而且世界上類似《不倒翁》的人到處都能見到,把他們的相貌畫出來,豈不比鬼趣圖更有意思嗎?”

  1953年齊白石還是繼續(xù)畫《不倒翁》,人們不禁要問,為什么解放后,齊白石如此熱衷于《不倒翁》呢?答案只有一個,為了他反革命的需要,為了他惡毒攻擊新中國新政權(quán)的需要,為了他對解放了的中國人民進行謾罵、污辱的需要,為了他妄圖在中國復(fù)辟資本主義的需要,為了他夢想推翻無產(chǎn)階級專政的需要,因此發(fā)出了一枝又一枝的毒箭。

  聽前輩講,周恩來當(dāng)年曾勸說齊白石在新中國再不要畫“不倒翁”了,經(jīng)問齊展儀先生,并無此事。周總理是否批評過前述影片亦待考。但今天看來,胸中無點墨、無肝膽的貪官污吏確成為社會頑癥。解放后的齊白石或許仍然遭遇了不少贓官去要畫而不敢不給的尷尬,而借不倒翁之口“指著死鬼罵活人”一吐為快是情理中事。齊白石對清官、贓官自有其判斷。毛澤東曾與齊白石歡敘鄉(xiāng)情,齊翁甚感激,曾送畫、送金條給毛澤東,毛澤東將金條退還(14)。1953年,齊白石生日過后,“毛主席派人補送了四樣禮品:一壇湖南特產(chǎn)茶油寒菌,一對湖南三開文筆鋪特制長鋒純羊毫?xí)嫻P,還有精裝的一支東北野山參和一架鹿茸。”(15)其價值當(dāng)超過齊白石當(dāng)時的畫價。1952年,作家老舍請齊白石畫春、夏、秋、冬四條屏,準備給他90元一張。裱畫師劉金濤說:“齊老師筆潤一尺六元六角,從不多要。一張就算三尺,加倍再加倍,也要不了這么多。”老舍連聲說:“不多,不多,就這樣定吧。”(16)當(dāng)今又有幾人能這樣不剝削畫家!近年來,我館多次在陳列、出版中選用齊白石1953年作《不倒翁》,觀眾無不稱快,此畫堪稱新中國早期諷刺漫畫之經(jīng)典當(dāng)不為過。

  四、平正出奇

  筆者曾在《情趣與構(gòu)成》(17)、《齊白石論》等文中,多次談到齊白石的章法“平正出奇”,有現(xiàn)代構(gòu)成規(guī)律,不贅述。但其是否經(jīng)過設(shè)計,未能盡知。《北京畫院秘藏齊白石精品集》出版后,發(fā)現(xiàn)有館藏作品的草圖,特作些補充。

  館藏《蓮蓬蜻蜓》乃一四尺窄條,左側(cè)一枝蓮蓬通天入地,左下又斜插一枝,有一只蜻蜓由上而下飛來,形成兩點一線,極富平面構(gòu)成抽象意味。窮款、印章安排在左下密處,使密處益密,空際益發(fā)有清秋之疏朗之致,此真乃妙構(gòu)。此畫無年款,以為20世紀30年代成熟期之作亦可。后得閱北京畫院所藏該畫草圖,署“乙丑造稿”,乙丑為1925年,館藏《蓮蓬蜻蜓》當(dāng)為同時或是年稍后所作。如果將此畫與1921年所作《蕉葉秋蟬?草蟲冊十二開之一》之疏蕉工蟬,1922所作《蟹草》之蒲草與二蟹之巧妙安排,1924年所作《鱗橋煙柳圖》那上下兩抹淡墨霧帶等章法奇致聯(lián)系起來看,齊白石在變化之初典型的紅花墨葉風(fēng)格形成之前,在章法上已有不少精品,且自信“似不與尋常畫家之胸中同一穿插也”(1920年《竹子》款識一),筆法上亦粗渾雄健有楷、篆筆意,是由八大冷逸一格轉(zhuǎn)向“紅花墨葉”的過渡,或者說在章法、筆法上的成熟早于色彩關(guān)系的成熟。

  大約七八年前,筆者在國際藝苑美術(shù)館的一個展覽會上看到一青年畫家作齊白石油畫肖像,齊白石手持康定斯基著《點、線、面》一書,頗為可笑。齊白石(1864?1957)與康定斯基(1866?1944)為同時代人,齊白石作《乙丑造稿》第二年,康定斯基出版《點、線、面》一書,該書1987年方有中譯本,齊不可能看到,但齊白石的章法顯然與康氏抽象地研究藝術(shù)元素有相通之處。當(dāng)然,中國畫的抽象性并沒有越過“不似之似”的門檻,只是在內(nèi)容表現(xiàn)之外又增加了形式趣味而已,或者說這形式趣味作為一種與造物和精神性相聯(lián)系的元素,并沒有走向絕對抽象的極端。

  筆者在1990年代之初撰寫的《齊白石論》第一稿中繪有幾幅齊白石畫構(gòu)成分析示意圖,惜此圖稿及全部文稿寄湘潭而莫名其妙地“丟失”,茲分幾類重繪幾圖以為補充。

  其一為點、線、面之組合。如《雞雛》實為一線與三點左上右下之遙呼關(guān)系,它又作為一種基本結(jié)構(gòu),生發(fā)出一雞與數(shù)雞或者補以芋葉大面入畫的多種章法形式,其中款識書寫總是充任著梁棟般的骨干作用。又如《柳絲牛影》、《蓮葉小魚圖》、《鴨》等作品中,點、線、面的疏密、大小、方圓、節(jié)奏有規(guī)律而富變化。

  其二為復(fù)雜的線型節(jié)奏。此類作品以藤類題材和松鷹之類最為典型,齊白石亦曾自稱:“藤不垂絕無姿態(tài)”,“牽籬扶架最難大雅”。垂藤者如館藏《葡萄松鼠》、《牽牛花》最為精彩,后者更兼有曲線與直線、黑與紅之對比。松鷹之類題材多以松干為主線,松枝屈曲回環(huán)往往有欲右先左、欲上先下之致,經(jīng)起、承、轉(zhuǎn),復(fù)以鷹鳥若重筆合之。群蝦則以蝦游方向為主弦,以蝦爪、蝦須之和弦,構(gòu)成多聲部的交響。

  其三為色彩對比。或墨葉、墨藤與紅花、紅葉、黃葫蘆造成強烈視覺效應(yīng),或以復(fù)色與墨、紫構(gòu)成和諧的弱對比,或在墨與色的面積上作兩極端之變幻。應(yīng)該說,齊白石在趙之謙、吳昌碩之后以“紅花墨葉”四字旗幟鮮明地將寫意重彩花鳥畫推向了新的里程。

  抽象藝術(shù)玩的是形式結(jié)構(gòu);任何具象藝術(shù)背后亦有抽象的骨架;齊白石上承缶翁,應(yīng)該說是巧妙地將意象與抽象妙合的大師,不僅與西方現(xiàn)代主義的冷抽象、熱抽象有同趣,且有西方藝術(shù)永遠不可企及的金石、書法之美。此中奧妙真有些“道可道,非常道”之獨深了。

  注釋:

  (1)據(jù)陳履生《齊白石:世紀的畫題——讀北京畫院藏畫札記》,今北京畫院藏有齊白石作品“約有花卉99幅、梅蘭竹菊48幅、蔬果109幅、草蟲51幅(另有未完成稿130幅)、禽鳥110幅、水族86幅、人物59幅、山水36幅、雜畫39幅、書法57幅,圖稿約258幅”。以上計1082幅,另有手稿、印章等數(shù)件?!侗本┊嬙好夭佚R白石精品集》之一,廣西教育出版社(南寧)、廣西美術(shù)出版社(南寧),1998年12月第1版。

  (2)原載《朵云》(上海書畫出版社)1993年第3期;此后又作補充修改,見于《春華秋實?中央美術(shù)學(xué)院1978級研究生成果匯展集?美術(shù)史系分卷》,人民美術(shù)出版社,2005年1月,北京,第1版。

  (3)見《中國美術(shù)館藏近現(xiàn)代中國畫大師作品精選?齊白石》第99頁,人民教育出版社(北京),2005年11月第1版。此畫款識全文為:“此冊八開,其中一開有九九翁之印,乃予八十一歲時作也,今公度先生得之于廠肆。白石之畫從來被無賴子作偽,因使天下人士不敢收藏。度公能鑒別,予為題記之。戊子八十八歲白石時尚客京華。”據(jù)此款識,此冊定為1941年作(見校樣),并置相應(yīng)位置。但校對時,又據(jù)款識末齊白石“戊子八十八歲”重題,將創(chuàng)作年代錯改為“1948年”,真令人啼笑皆非。此錯余亦有責(zé),特作此注自嘲自警。

  (4)陳奇峰編《齊白石印集》,翰墨軒出版有限公司(香港),1996年7月版。

  (5)金農(nóng)自稱“心出家僧”,齊白石崇敬金農(nóng),亦稱“心出家僧”。約1920年代,齊白石繪《佛像》,款識為:“無我如來座,休同彌勒龕。解尋寂寥境,到眼即云曇。心出家僧齊璜制此供奉。”此畫藏炎黃藝術(shù)中心。

  (6)館藏《西城三怪圖》,其中二怪即為門人雪庵和尚和友人臼庵。該畫題識中有詩:“閉戶孤藏老病身,那堪身外更逢君。捫心何有稀奇筆,恐見西山冷笑人?;镁墘m夢總云曇,夢里阿長醒雪庵。不以拈花作模樣,果然能與佛同龕。”這詩是說他孤藏老病之人得遇二僧護持而有幸,雖未出家或作拈花模樣,那心是與佛在一起的。筆者又見一篆書聯(lián)句曰:“持山作壽,與佛同龕”,僅署:“戊子,齊璜白石書于京華城西鐵屋”,看來屬自壽之作。

  (7)見筆者著《齊白石論》修改稿,載《春華秋實?中央美術(shù)學(xué)院1978級研究生成果匯展集?美術(shù)史系分卷》,人民美術(shù)出版社(北京),2005年1月北京第1版。

  (8)文物出版社(北京),1992年12月版。

  (9)參看郎紹君著《齊白石》“禪道瓜葛”一節(jié)。天津楊柳青出版社,1997年10月第1版。

  (10)藝術(shù)圖書公司(臺北)1979年5月10日初版之王方宇、許芥顯合著《看齊白石畫》第27頁記道:“齊白石畫的不倒翁,曾見過五種印本”;郎紹君、郭天民主編,湖南美術(shù)出版社1996年10月出版《齊白石全集》見有《不倒翁》4件,其中2件與上述同;《北京畫院秘藏齊白石精品集》錄《不倒翁》畫稿1件;首都博物館編《齊白石藝術(shù)大展集萃》錄《不倒翁成扇》1件;館藏2件,其中1件與前述者同。

  (11)北京市文物公司藏,見于《齊白石全集》之二。

  (12)齊白石《己未雜記》記七月十五日為廉南湖畫不倒翁扇面事,并錄該題記,轉(zhuǎn)引自王方宇、許芥顯合著《看齊白石畫》第27頁。

  (13)中國美術(shù)研究所文革小組:《<不倒翁>的反動性》,《美術(shù)風(fēng)雷》第五期,1967年9月出刊。

  (14)2006年4月14日齊白石之孫齊展儀語。

  (15)劉國祥:《毛主席關(guān)懷白石老人》,《湘潭文史資料》第三輯,1984年8月第1版。

  (16)據(jù)王立道:《裱畫名師劉金濤》第123頁,山西人民出版社(太原),2005年7月第1版。

  (17)原載《迎春花》1987年第2期;又見筆者著《中國畫與現(xiàn)代中國》,廣西美術(shù)出版社(南寧),1997年6月第1版。

湖南省作家協(xié)會 | 版權(quán)所有 : 湘ICP備05001310號
Copyright ? 2005 - 2012 Frguo.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