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予倩傳略

　　蘇關鑫

　　歐陽予倩，著名藝術家、戲劇教育家，我國話劇的開拓者和戲劇運動創(chuàng)始人之一。原名立袁，號南杰，湖南瀏陽人。自1907年在日本參加“春柳社”起，一直到1962年在北京逝世，他不間斷地從事戲劇事業(yè)長達半個世紀，在話劇京劇表演、劇本創(chuàng)作、電影編導、戲劇理論研究、舊劇改革、戲劇教育諸方面辛勤耕耘，碩果累累，作出來巨大的貢獻。

　　1889年5月1日，他出生于湖南省瀏陽縣的一個仕宦之家。祖父歐陽中鵠，是清末的一位具有民主主義思想的著名學者，曾出任過廣西桂林的知府。譚嗣同、唐才常皆是他祖父的學生。他自幼在家塾讀書，唐才常是他的啟蒙老師。讀書之余，酷愛舊戲，常舞刀弄杖，扮演戲中角色。1902年，入長沙經(jīng)正中學，同年冬，赴日本東京，在成城中學學習。一心想讀陸軍士官學校，故注意鍛煉身體，次年畢業(yè)，終因眼睛近視未果。1906年返國，與劉韻秋結婚，三個月后，重返日本，入明治大學學校商科，旋即轉入早稻大學學習文科。1907年，加入話劇團體“春柳社”并參與演出中國第一個完整的話劇《黑奴吁天錄》。1909年，又演出了另一個大戲《熱血》，扮演女主人公杜司克。演出在留學生中引起了強烈反響，尤其得到同盟會會員的高度評價，但同時卻遭到清政府駐日公使館的阻擾和反對。1910年，其父歐陽自耘因病赴東京就醫(yī)，不幸去世，即扶靈回國，后在桂林祖父的府衙內閱讀古籍。1911年秋，祖父去世，即返回湖南。

　　1912年應邀赴上海參加陸鏡若發(fā)起組織的“新劇同志會”，在上海、蘇州、無錫一帶演出。歐陽予倩出身仕宦之家，又是日本著名的早稻田大學的留學生，卻不顧家庭和社會的反對和鄙視，甘愿做為世俗所歧視的“戲子”，其精神十分難能可貴。他決心已下，即使“挨一百個炸彈也不灰心”，以戲劇作為自己的志向，開始了長達16年的職業(yè)演員的生活道路。

　　1913年，他在湖南組織“文社”，寫下了他的揭露和諷刺賄選議員丑行的第一個話劇劇本《運動力》，并演出了大量新劇，在長沙播下了新劇的種子。不久，“文社”被袁世凱的走狗湯薌銘封閉。1914年，返回上海與陸鏡若等組織“春柳劇場”，演出并創(chuàng)作新劇，內容多是暴露封建禮教、洋奴買辦、軍閥政客的罪行，同情勞動人民、宣傳民主革命、歌頌純潔愛情和革命志士，對中國的話劇起了啟蒙和促進作用，成為我國話劇運動的主要奠基人之一。

　　與此同時，他刻苦學習京劇，并正式登臺演出。1915年，成為職業(yè)京劇演員。他大力創(chuàng)作劇本，僅編寫的“紅樓夢”就有九本之多，可惜多半未能保存下來。他演京劇雖是半路出家，但由于苦練基本功，博采眾長，演藝日精，并在京劇的表演、布景、唱腔等方面作了多種改良的嘗試，創(chuàng)造了獨特的舞臺表演風格，蜚聲劇壇，曾與梅蘭芳齊名，得到“南歐北梅”的贊譽。

　　由于痛感舊劇界的腐敗和新型演員培養(yǎng)的艱難，1919年應張謇之邀，創(chuàng)辦南通伶工學社，主持社務，任社主任。該社是我國最早的以科學方法培養(yǎng)戲劇人才的場所之一。他制定了學社的辦社方針，其中有：“伶工學社是為社會效力之藝術團體，不是私家歌童養(yǎng)習所”；“伶工學社是要造就改革戲劇的演員，不是科班”。他親自授課，并在課余登臺演出，以作示范。他還創(chuàng)建了新型的更俗劇場，制定劇場規(guī)則，革除舊時劇場的陳規(guī)陋習。他十分重視教學與實踐的結合，經(jīng)常組織學生在本地以至漢口演出。三年間，學社培養(yǎng)了不少戲劇人才，終因與南通士紳意見不合，加之有人攻擊他為“亂黨”，使他的理想得不到實現(xiàn)而憤然離去。

　　1921年5月，與沈雁冰、熊佛西、鄭振鐸、陳大悲等組織“民眾戲劇社”。1922年，又加入“戲劇協(xié)社”，作獨幕劇《潑婦》和《回家以后》。他支持洪深男女合演的主張，《潑婦》即是我國話劇男女合演的第一個嘗試。1925年冬，他對登臺賣藝產(chǎn)生厭倦，步入影壇，在民新影片公司任編導。不到兩年的時間內，他先后編導了《玉潔冰清》、《三年以后》和《天涯歌女》三部影片，并自任其中兩片中的角色。1927年，加入田漢領導的“南國社，”并在田漢主持的上海藝術大學的 “魚龍會”上自編自演了最后一出京劇《潘金蓮》。1928年初，在田漢創(chuàng)辦的南國藝術學院任戲劇系主任。

　　1928年冬，應李濟深之邀，赴廣州籌建廣東戲劇研究所，任所長。所內附設戲劇學校、音樂學校和大、小劇場各一所。他用先進的方法培養(yǎng)了大批新型的戲劇、音樂人才。在繁重的教學、行政之余，他寫下了反映下層人民苦難生活、諷刺國民黨腐敗兇橫、揭露封建偽道學丑態(tài)的《車夫之家》、《買賣》、《屏風后》、《國粹》、《小英姑娘》等劇本，還寫了大量的戲劇理論文章(后結集為《予倩論劇》)。1931年秋，廣東戲劇研究所停辦，他在10月離穗抵滬，與應云衛(wèi)等組織“現(xiàn)代劇團”。

　　1932年“一· 二八”事變爆發(fā)，他目睹19路軍在上海各界人民的支持下抗擊日本帝國主義的壯烈場面，也目睹蔣介石扼殺上?？箲?zhàn)的罪行，思想有了“顯著地轉變”。這可從他此時奮筆寫下的19景的大型活報劇《不要忘了》和《同住的三家人》中清楚看出。

　　1932年冬，他到歐洲考察戲劇。到過法國，參加過法共所組織的工人晚會；到過德國，參觀了烏發(fā)公司的攝影場；在英國時曾到莎士比亞故鄉(xiāng)看過紀念演出；兩次去蘇聯(lián)，參加了蘇聯(lián)第一屆戲劇節(jié)，看了許多名著的演出，會見了普多夫金等著名導演，參觀列寧格勒的冬宮。1933年冬回國，適逢19路軍在福建發(fā)動反蔣的“福建事變”，成立福建人民政府。歐陽予倩十分欣喜，積極投入19路軍的反蔣活動。不久，事敗，遭蔣介石通緝，即去日本避難半年多。在東京時參觀了不少攝影場，激起他“也頗想嘗試一下拍聲片的滋味”的強烈愿望。

　　1934年秋，回到上海，重新步入影壇。先后在新華、明星、聯(lián)華等公司編導了一系列的影片，如反對封建軍閥的《桃花扇》、暴露封建家族制度黑暗的《清明時節(jié)》、揭露資產(chǎn)階級罪惡的《小玲子》、描寫舊社會女藝人悲慘命運的《海棠紅》和抨擊舊中國上層人物種種丑行的《如此繁華》?？箲?zhàn)前夕，他是“上海電影界救國會”主要發(fā)起人之一，“中國文藝界協(xié)會”宣言的簽名者，“電影工作人協(xié)會”常務委員。1937年“八·一三”上?？箲?zhàn)爆發(fā)，他與郭沫若、田漢等組織上海戲劇界救亡協(xié)會，并任上海文化界救亡協(xié)會的理事。同年11月，上海淪陷，他在日寇勢力尚未控制的租界內組織“中華京劇團”，配合抗戰(zhàn)救亡運動，演出了由他編導的的《梁紅玉》、《漁夫恨》、《桃花扇》等京劇，表達他反對階級壓迫、反抗異族統(tǒng)治、歌頌民族氣節(jié)的思想，曲折而巧妙地為抗戰(zhàn)救亡服務，收到了強烈的藝術效果。此外還創(chuàng)作了《青紗帳里》、《曙光》等直接配合抗戰(zhàn)宣傳的話劇。歐陽予倩抗戰(zhàn)救亡的藝術活動，招來了敵偽漢奸的注意。隨著迫害的加重，1938年4月12日，他不得不離開上海，應馬君武之邀，取道香港，輾轉到達桂林。

　　這是他第二次入桂了。他同桂林有著深厚的感情。在桂林，他著手進行桂劇改革，把京劇《梁紅玉》移植為桂戲，也應國防藝術社之邀，幫排話劇。此外作文演講，足足忙了4個月。終因與馬君武在戲曲改革方面存有原則分歧，于1938年9月1日離桂抵港。在香港，他協(xié)助“中國旅行劇團”和由該團分化另行組建的“中華藝術劇團”排演話劇。單是為“中藝”就義務導演長劇11個，短劇3個，此外還寫了2個電影劇本：《木蘭從軍》、《開天辟地》。1939年9月28日，他舉家三度入桂，主持廣西戲劇改進會，擔任廣西藝術館館長兼戲劇部主任、桂劇實驗劇團團長，被選為中華全國文藝界抗敵協(xié)會桂林分會的歷屆常務理事。這次入桂，時間長達7年之久。在桂期間，他利用桂系軍閥與蔣介石之間的矛盾進行抗日宣傳，創(chuàng)作了《忠王李秀成》、《越打越肥》、《戰(zhàn)地鴛鴦》、《一刻千金》、《舊家》等話劇劇本，并大力進行桂劇改革，先后把《桃花扇》、《木蘭從軍》改編為桂劇，還創(chuàng)作了桂劇劇本《搜廟反正》、《廣西娘子軍》、《勝利年》等，此外還寫了大量的文章，導演了20個左右的話劇，表現(xiàn)了充沛的精力和可貴的政治熱情。1944年2月15日，西南戲劇展覽會在桂林開幕。這是中國戲劇史上的空前盛會，歷時3個月，與會者有來自8省團隊戲劇工作者千余人，是國民黨統(tǒng)治區(qū)抗日進步演劇運動的大檢閱。歐陽予倩作為劇展的籌委會主任，在極度艱難的條件下，與田漢、熊佛西等一起為劇展的成功舉辦作出了巨大的貢獻。

　　1944年6月下旬，由于日寇鐵蹄的步步逼近，桂林文化團體開始疏散。但歐陽予倩一直堅持到9月上旬才率領廣西藝術館的部分工作人員離開桂林，撤往桂東南的昭平縣。在昭平，他和張錫昌、千家駒、胡仲持等創(chuàng)辦了《廣西日報》昭平版，繼續(xù)從事抗日宣傳。作為該報的社務委員，他積極撰稿，在報紙創(chuàng)辦的11個月中，他發(fā)表了創(chuàng)作、專論、時事述評、回憶錄、文藝雜談等大小文章，共40余篇之多。

　　抗戰(zhàn)勝利后，他于1945年10月20日返回桂林。經(jīng)過日寇的浩劫，昔日文化城已成了一片廢墟。他所苦心經(jīng)營的藝術館和廣西劇場，也已蕩然無存。“為引春風入蕪城，再把鋤頭種新柳”，他慨然之余，重建了廣西藝術館，恢復文協(xié)桂林分會的活動，組織救災義演。針對蔣介石反動面目的日益暴露、對人民實行嚴酷的思想控制，他寫下了《保障作家創(chuàng)作自由的建議》和短劇《桂林夜話》、《言論自由》。1946年7月11日和15日，著名的民主斗士李公樸、聞一多相繼遭國民黨特務暗殺，更激起他一腔熱血，發(fā)表了激昂慷慨的演講。這些都觸怒了廣西國民黨反動當局。他們指使特務造謠污蔑，并在《中央日報》桂林版上連篇累牘地發(fā)表攻擊性的文章。歐陽予倩憤而辭去廣西藝術館館長之職，于1946年秋離開了生活、戰(zhàn)斗達7年之久的桂林。

　　1946年10月間經(jīng)廣州抵達上海，無以為生，只得賣稿度日，寫下了電影劇本《關不住的春光》和京劇《孔雀東南飛》。1946年12月應臺灣省長官公署宣傳委員會之邀，與“新中國劇社”共同赴臺，協(xié)助該社排演了《鄭成功》、《日出》、《桃花扇》。1947年2月28日，臺灣各族人民爆發(fā)了反對國民黨反動當局的“二·二八起義”。不久，起義被鎮(zhèn)壓，經(jīng)過不少周折，他與劇社才得以返回上海。由于國民黨反動派迫害的加劇，他于10月下旬抵達香港。在香港，再次步入影壇，編導了電影《野火春風》和《戀愛之道》。

　　1949年4月初，在黨的協(xié)助下，他秘密離港，經(jīng)海路進入解放區(qū)，抵達北平，參加了新政治協(xié)商會議和第一次文代會的籌備工作。7月2日，中華全國文學藝術工作者代表大會開幕，他是大會常務主席團成員，后被選為中華全國戲曲改進會籌委會主任。9月21—27日，他出席了中國人民政治協(xié)商會議，并參加了10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開國盛典。

　　新中國成立后，他受命籌建中央戲劇學院，1950年4月2日該院正式成立時擔任第一任院長。在舊中國，他在南通、廣州、桂林曾幾次辦過戲劇學校，但限于條件，多方受制，收效甚微。人民政權為他創(chuàng)造了發(fā)揮自己才能的良好條件，英雄有了用武之地。他一心撲在戲劇教育事業(yè)上，不顧自己花甲之年和有病之軀，辛勤勞作。他制定了科學的教學計劃，并親自授課。他強調演員要練好基本功，話劇演員要進行形體訓練，尤其要念好臺詞。為此，他專門走訪語言學家羅常培，學院也開設了臺詞課，他還兼任臺詞教研組組長。他提倡要用科學的方法總結和繼承我國戲曲的優(yōu)良傳統(tǒng)，使話劇能從傳統(tǒng)戲曲中吸取營養(yǎng)，故除了親身實踐以作示范外，還邀請各劇種優(yōu)秀演員來校傳授經(jīng)驗。他主張戲劇教育要和創(chuàng)作、演出、研究結合起來，故在學院創(chuàng)辦了一所對教學和研究起示范和推動作用的實驗話劇院。他平易近人，扶掖后進，工作深入，任勞任怨，處處以身作則，為培養(yǎng)我國新型的戲劇人才嘔心瀝血，作出了巨大貢獻，全院師生員工都親熱地尊稱他為“我們的老院長”。

　　歐陽予倩擔任中央戲劇學院院長之外，還是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代表、中國文學藝術界聯(lián)合會副主席、中國戲劇家協(xié)會副主席、中國舞蹈工作者協(xié)會主席、中國電影工作者協(xié)會理事、中央實驗話劇院院長。他一生追求真理，追求進步，在新中國成立后，思想上更是發(fā)生了質的飛躍，終于從一個民主主義的愛國者發(fā)展成為共產(chǎn)主義戰(zhàn)士。1955年12月5日，他以67歲的高齡，光榮地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黨。他在入黨誓言中這樣說：“我前半生算是糊里糊涂地過了，45歲以后是多少有些進步。只有最近的6年才覺得活得真有意義，盡管我已經(jīng)60多歲，還患著難治的關節(jié)炎癥，我有信心愉快地活下去。我深深地感覺到中國共產(chǎn)黨是最偉大、最光榮、最正確、最可愛的黨。只有依靠黨才有真正的生命，依靠黨才能夠對事業(yè)有信心，有勇氣，有成就，對祖國有所貢獻。從我40余年的經(jīng)驗證明個人奮斗是有很大的局限的。參加黨的組織便可使渺小之軀發(fā)揮無限的力量。”

　　事實確是這樣。新中國成立以后，特別是入黨以后，他方向更明，干勁更足。在繁忙的教學行政工作之余，他爭分奪秒、甚至抱病從事創(chuàng)作與著述，其中創(chuàng)作的有：《和平鴿》(舞劇，1950年)，《礦工的女兒》(電影劇本，1958年)，《黑奴恨》(大型話劇，1959年)，《我怎么學習演京劇》(自傳，1959年)等，著述成集出版的有《中國戲曲研究資料初輯》(主編，1956年)，《話劇、新歌劇與中國戲劇藝術傳統(tǒng)》(理論，1959年)，《我怎么學習演京劇》(自傳，1959年)，《自我演戲以來》(回憶錄，重新整理修訂，1959年)，《一得余抄》(藝術論文集，1959年)，《電影半路出家記》(回憶錄，1962年)，《唐代舞蹈》(主編，1980年)等，此外，尚有散見于報刊的大量文章。關于他的創(chuàng)作，新中國成立后結集出版的有：《歐陽予倩劇作選》(1956年)，《歐陽予倩選集》(1959年)，《歐陽予倩文集》(1、2卷，1980年)，《歐陽予倩戲曲選》(1982年)；出版的單行本有：《人面桃花》(話劇，1954年)，《孔雀東南飛》(京劇，1959年)，《桃花扇》(話劇，1957年)，《桃花扇》(京劇，1959年)，《黑奴恨》(話劇，1962年)等。

　　1962年9月21日，歐陽予倩因患動脈硬化性心臟病心肌梗塞癥，經(jīng)長期醫(yī)治無效，于北京逝世，終年74歲。臨終前，他口授了如下一段話：“我是一個什么人呢?我是一個戲劇運動的積極分子。盡管犯過錯誤，走過彎路，但我是徹頭徹尾的積極分子。我自己肯定我一直為此奮斗了一生。我當過演員，當過導演，寫過劇本，搞過研究工作，搞過話劇、歌劇、地方戲，這一切都是為了運動。有錯誤那是水平所限，但我一生為戲劇運動沒有退縮過。”這是他臨終前誠摯而謙虛的自我鑒定。為了戲劇事業(yè)，歐陽予倩確實奮斗了一生。黨和人民給予他崇高的評價，他的名字和業(yè)績將永垂史冊，活在人們的心中。

　　歐陽予倩主要藝術成就及特點

　　歐陽予倩一生創(chuàng)作話劇21部，戲曲27部。創(chuàng)作改編和修改過的戲曲劇本不下50部，他的劇作一個顯著的特點是：具有與時代脈搏相通的進步傾向，如1913年創(chuàng)作的《運動力》，是他在辛亥革命后對“革命新貴”的嘲弄。“五四”運動時期，他的《回家以后》、《潑婦》和《屏風后》，都表現(xiàn)了強烈的反封建主題，它們或揭露舊道德的偽善，或宣揚婦女解放和個性解放，藝術構思也是多姿多彩的?！锻〉娜胰恕泛汀恫灰恕房勺鳛榈谝淮螄鴥雀锩鼞?zhàn)爭時期到左聯(lián)時期的代表作?？谷諔?zhàn)爭時期，他的愛國主義思想在他的所有藝術作品中都有反映，代表作是多幕話劇《忠王李秀成》和《越打越肥》等獨幕諷刺小品。歐陽予倩最成熟的話劇創(chuàng)作是1947年由京劇改寫的《桃花扇》，這出戲至今仍是中國話劇舞臺的保留劇目。1959年發(fā)表的《黑奴恨》(根據(jù)《黑奴吁天錄》重新改寫)一劇，則可稱他的壓卷之作。

　　《桃花扇》原是清代孔尚任編寫的傳奇劇本。1937年冬上海淪陷后，歐陽予倩和他的劇團排練演出了京劇《桃花扇》的改編本，借古喻今，流露了強烈的民族意識和愛國主義思想。1939年在桂林，他又將京劇《桃花扇》改編成桂劇演出。話劇《桃花扇》是1947年初歐陽予倩和新中國劇社到臺灣演出時，由于這時已是抗戰(zhàn)勝利之后，話劇本刪去了抗戰(zhàn)時期過分影射時局的部分，突出了正義與邪惡，愛國主義與賣國主義的思想斗爭。話劇《桃花扇》塑造了一位富有反抗性格，具有堅貞愛國情操的風塵女子李香君的形象，1947年由新中國劇社首演，由歐陽予倩執(zhí)導。1957年，歐陽予倩為中央戲劇學院實驗話劇院再次導演《桃花扇》，以他精湛嫻熟的導演手法，和演員、舞臺美術工作者共同創(chuàng)造了和諧統(tǒng)一完整的演出，體現(xiàn)了他將話劇和民族傳統(tǒng)戲曲的精華融為一體的思想，體現(xiàn)了他特別強調的民族感情及其表達方式，以獨特的民族格為話劇民族化的探索作出重大貢獻。

　　歐陽予倩導演過很多話劇，由于他對中國民族戲曲有很深的造詣，故他導演的話劇有濃郁的民族特色。他導演的戲曲，又吸收了話劇的某些特點，豐富了表現(xiàn)力。田漢曾稱贊說：“歐陽予倩本身就是中國傳統(tǒng)戲曲和現(xiàn)代話劇之間的一座典型的金橋”，他的導演風格細膩，嚴謹。歐陽予倩一生重視改革，注意汲取外來經(jīng)驗，他較早地介紹西方和蘇聯(lián)的各種導演流派及不同的藝術見解，善于吸取古今中外一切精華，為創(chuàng)造中國民族的演劇藝術體系奮斗了一生。

　　歐陽予倩主要著作目錄

　　話劇

　　潘金蓮 新東方書店1928年第1版

　　青紗帳里 大時代出版社1937年第1版

　　欲魔 據(jù)俄國托爾斯泰的《黑暗之勢力》改編，現(xiàn)代戲劇出版社1939年第1版

　　忠王李秀成 桂林文化供應社1941年第1版

　　回家以后 重慶中周出版社1944年第1版

　　桃花扇 重慶中周出版社1947年第1版

　　黑奴恨 中國戲劇出版社1962年第1版

　　京劇

　　人面桃花 寶文堂出版社1955年第1版

　　桃花扇 中國戲劇出版社1959年第1版

　　歌劇

　　梁紅玉 上雜出版社1938年第1版

　　散文集

　　閑事閑談 中國文化服務社廣西分社1942年第1版

　　怎樣學會了演京劇 寶文堂出版社1959年第1版

　　童話集

　　歐陽予倩選集 人民文學出版社1959年第1版

　　論文集

　　予倩論劇 廣東戲劇研究所1931年第1版

　　話劇、新歌劇與中國戲劇藝術傳統(tǒng) 上海文藝出版社1959年第1版

　　歐陽予倩戲劇論文集 上海文藝出版社1984年第1版

　　文化理論

　　中國戲劇研究資料初輯(文藝理論) 文化藝術出版社1956年第1版

　　一得余抄(理論集) 作家出版社1959年第1版

　　劇選、文集、回憶錄

　　自我演戲以來(回憶錄) 神州出版社1933年第1版，中國戲劇出版社1959年第2版

　　戰(zhàn)時戲劇選 戰(zhàn)時出版社1938年第1版

　　近代戲劇選編選 一流書店1942年第1版

　　歐陽予倩劇作選 人民文學出版社1956年第1版

　　電影半路出家記(回憶錄) 中國電影出版社1962年第1版

　　歐陽予倩文集(1、2卷) 中國戲劇出版社1980年第1版

　　歐陽予倩戲劇選 湖南人民出版社1982年第1版

　　其他

　　譚嗣同書簡(書信集) 桂林文化供應社1942年第1版

　　唐代舞蹈主編 上海文藝出版社1980年第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