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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瑤

來源:小平   時間 : 2014-0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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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 瑤(1938- ) 女,湖南衡陽人。著名作家。原名陳喆。1938年4月20日生于四川成都,1949年隨父陳致平由大陸到臺灣。16歲開始在臺灣《晨光》雜志發(fā)表短篇小說《云影》,讀高中時先后發(fā)表200余篇文章。1963年自傳式長篇小說《窗外》出版一舉成名。1963-2008年,共創(chuàng)作長篇小說 《幸運草》、《煙雨蒙蒙》、《幾度夕陽紅》、《彩云飛》、《心有千千結(jié)》、《在水一方》、《月朦朧,鳥朦朧》、《雁兒在林梢》、《碧云天》、《冰兒》等42部。有大量作品被拍成電影、電視劇。

  演繹現(xiàn)代言情小說的劇神

  小 平

  作家瓊瑤的自傳,看似平平淡淡,卻不失精短絕妙:“籍貫湖南衡陽,體重49公斤,1938年4月20日出生,屬虎,O型血。不抽煙,不喝酒,不愛運動。最愛紫色、最愛冬季、最愛深夜、最愛吃柳丁。怪癖是不愛被陌生人拍照?;緜€性——好勝、不服輸,別人認為我做不到的事,我一定要試試。”

  瓊瑤出生于四川成都,原名陳喆。父親陳致平給瓊瑤取了乳名叫“鳳凰”,給孿生弟弟取乳名為“麒麟”。據(jù)說瓊瑤九個月就會說話,會喊“爸爸媽媽”,兩歲半時就會認“國文”兩個字。天才的童年總會有一些特異的神話,而瓊瑤對4歲之前在成都的回憶,只有親愛的奶媽和門前那一片金黃色的給人以無窮遐想的油菜花。

  4歲的時候,由于四川成了抗戰(zhàn)大后方,到成都避難的人越來越多,引起了物價飛漲。瓊瑤的父親決定帶全家回湖南老家。在衡陽縣渣江鎮(zhèn)(現(xiàn)隸屬三湖鎮(zhèn))的祖屋“蘭芝堂”,她度過了童年時期比較幸福的兩年。

  瓊瑤的祖父陳墨西,是當?shù)匾粋€頗有名氣的鄉(xiāng)紳。他曾跟隨孫中山先生留學日本,參加了同盟會,擔任孫中山大元帥府諮議,北伐時任北伐軍司令部政治顧問,成立民國政府后,擔任過廣東惠陽縣和湖南寧遠縣縣長。他是一個見過大世面,有著豐富的傳奇人生的人。對一個孫女兩個孫子,瓊瑤的祖父是喜極愛極。特別是瓊瑤,雖然是女孩子,祖父卻視為掌上明珠,總是昵稱她為“小燕子”。幾十年后,瓊瑤在編劇《還珠格格》時,給她最喜歡的女主角就取名“小燕子”。

  1944年,日寇的鐵蹄繼續(xù)在中國大地上恣肆和逞威。湖南開始告急,戰(zhàn)火終于燒進了父母開始一直認為是安全的湖南,學校解散了,瓊瑤全家?guī)锥冗w移,東藏西躲。

  逃亡之路充滿艱辛、曲折、苦難,甚至是絕望。瓊瑤一家最初的逃難只能是夜行曉宿,以避免遭遇當時已在湖南農(nóng)村中肆虐的日本鬼子。父母雇了挑夫,用籮筐挑著瓊瑤和她的弟弟,坐籮筐旅行,留給了幼小的瓊瑤奇特的記憶。

  抗日戰(zhàn)爭勝利了,但戰(zhàn)爭并沒有結(jié)束,國民黨又挑起了內(nèi)戰(zhàn)。瓊瑤父母又開始打算逃難。父親先把瓊瑤的母親和四個孩子,送回湖南老家去,自己則繼續(xù)留在上海,把學期教完。

  到了湖南衡陽,為了生計,母親毅然丟下兒女們,去一個離衡陽很遠的中學教書。瓊瑤學會了照顧弟弟妹妹們,已經(jīng)能夠在他們淘氣時阻止他們,在他們傷心時安撫他們了。

  在衡陽城里,瓊瑤和弟妹們由表姐王代訓、表哥王代杰照顧,他們租了幾間房,那是一個叫“怡園”的四合院。那時的生活,依然是貧困而艱難的,母親留下的生活費實在不多,她們幾乎頓頓是咸蛋作菜,吃得她們實在膩味。難得改善伙食做一次紅燒肉,舉起筷子時,每每發(fā)現(xiàn)鍋中沒有幾塊肉,全是荸薺。

  1949年的春天,瓊瑤一家再次離開祖父,但沒想到這一次竟是和祖父永別。瓊瑤隨父母來到臺灣,落腳在臺北市。母親要求她再考一次大學。瓊瑤不由得打了個大大的寒噤。不,再不能考大學了!她很冷靜地向家人宣布:“我已經(jīng)浪費了很多生命去考大學,現(xiàn)在,我應(yīng)該專心去寫作了。”這一次,母親妥協(xié)了。

  二十世紀中國最具影響力的言情女作家就要橫空出世了。

  “言情大師”、“煽情高手”,往往是人們對瓊瑤的稱呼。不過隨著瓊瑤介入影視行當,并且越來越為人關(guān)注,“瓊瑤”這兩個字,也發(fā)生了不可思議的變化?!洞巴狻窌r候的瓊瑤喜歡風花雪月的言情,《還珠格格》時候的瓊瑤喜歡輕松活潑的搞笑,《情深深雨濛濛》時候的瓊瑤則喜歡青春偶像的時尚。隨著《情深深雨濛濛》在內(nèi)地播出,人們發(fā)現(xiàn)曾經(jīng)那般追求完美愛情的瓊瑤也不再“滄海桑田”。瓊瑤初戀的經(jīng)過,和它帶給瓊瑤的傷痛,在這部書中都有著真實的描寫。所寫的江雁容的家庭背景,也是瓊瑤生活中真實的家庭背景,不同的地方只是書中把瓊瑤實際生活中的兩個弟弟合并成了一個人,以免人物太雜。

  瓊瑤小說最為特異而看上去有些矛盾的地方:很多人都認為瓊瑤的小說是虛構(gòu)和編織的彩色的夢,而事實上瓊瑤的許許多多小說,在現(xiàn)實中都有真實的藍本。瓊瑤對廣義的愛的理解,對人性善良一面的充分的肯定和信任,其實正是基于生活中那些真實發(fā)生的,讓人感動的更為廣義的愛的故事。

  瓊瑤的40多部小說基本上都拍成了電影和電視劇。她在重復(fù)以往風格的同時也遭遇了不少挫折,而《還珠格格》則是瓊瑤突破自己的一個小小嘗試——古裝加喜劇。其實《還珠格格》這一時期也正是影視行業(yè)里大興古裝加喜劇的時期,快節(jié)奏、高效率的現(xiàn)代人,更喜歡用輕松搞笑的文藝作品來調(diào)劑生活,而不喜歡悲悲切切太過矯情的文藝片了。

  1988年,臺灣開放了大陸探親政策,瓊瑤帶著一份無法言喻的欣喜,回到闊別了39年的大陸。她一口氣跑了十幾個省,由北到南,由城市到鄉(xiāng)村,走了許許多多的地方。這樣一趟旅行之后,她才知道她的小說,在大陸竟然擁有廣大的讀者群。這對瓊瑤而言,真是一件莫大的喜悅,對她的寫作生涯也是一項大大的鼓勵。每當她來到一些偏遠的城市,走在大街小巷中,都有聞風而至的讀者,拿著她的書來找她簽名時,她被深深的感動了!

  瓊瑤的形象

  瓊瑤自稱“生來就不夠漂亮”,但是在許多見過她的作家記者眼里,卻另有說法。

  1988年,瓊瑤第一次返回祖國大陸時,著名電影導(dǎo)演史蜀君曾對她有過描述:“電話里,瓊瑤說話聲音甜美、柔和,與照片上高高發(fā)胖的形象似乎難以統(tǒng)一。聯(lián)系她人生中兩次痛苦曲折的愛情遭遇,不知何故,我想象瓊瑤一定是位老練、持重的富婆形象。”

  但是當史蜀君真地面對瓊瑤時,卻又另有說法:“瓊瑤坐在前廳咖啡座上,被一群記者包圍著。我們沒有立即打擾她,站在她六七米處,用電影的行話說,我們的焦距在她前后慢慢平移。進入我視野的瓊瑤,細眉細眼,是一個十分十分嬌小秀慧的小婦人。身高一米五五左右,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年輕得多。她神情活潑,在她的身上絲毫也找不到一丁點兒昔日的苦難痕跡。她本人與照片上大相徑庭,但卻與她的聲音統(tǒng)一起來。我傻了半天,心想,這么一個小女人,肚子里怎么會生那么多有趣的故事。后來與她熟了,我打趣地提起這話時,兩人都笑彎了腰。

  “瓊瑤送走記者,笑吟吟地走到我們身邊坐下,動作那么輕捷,神態(tài)那么嫻靜,我忍不住對平先生說:‘你夫人比照片漂亮啊!’”

  瓊瑤這年回大陸,還有其他記者對瓊瑤作了跟蹤采訪。如《文學報》記者曹曉鳴談見到瓊瑤的印象:“我才仔細地打量起她來:款式別致、色澤鮮亮的大紅毛衣,雪花牛仔褲,嬌小的身材配著這身衣裳顯得十分得體,雖化妝得濃了些,卻艷而不俗。特別引人注意的是那雙眸子異常明亮,少女式的,里面沒有矜持,沒有倔傲。”

  瓊瑤的性格

  當《文學報》記者曹曉鳴采訪瓊瑤時問“您認為自己是傳統(tǒng)女性還是現(xiàn)代女性”時,瓊瑤對自己性格的看法:“我想不是傳統(tǒng)的,但崇尚東方的智慧。”

  “我想我不是傳統(tǒng)的,我自幼性格中就有一種叛逆性?!洞巴狻泛艽蟪潭壬鲜俏业淖詡鳌W孕∥揖腿涡?、倔強、我行我素,為此吃了不少苦頭。‘三歲看到老’,你想我會是傳統(tǒng)的嗎?”

  記者進一步問:“那是您的性情。在思想觀念、道德倫理、為人處世上您是否尊重和依循傳統(tǒng)呢?比如您是如何看待女人的幸福的?”

  瓊瑤笑著回答道:“如果這樣說我就更不傳統(tǒng)了,因為我是價值多元論者,女人幸福以她自己的感覺為度,沒有統(tǒng)一衡定的標準,不過這種各不相同的感覺都要有一個明智的前提,那就是作為一個女人要清醒地意識到在這個男人為主的社會里女人的種種不可更變的局限,一味心高志遠是不行的。對女人來說幸福的含義是雙重的,簡單說就是社會價值的實現(xiàn)和個人情感如婚姻、家庭、生兒育女的滿足。這兩種要求總是發(fā)生沖突,雙重滿足的可能性較小。所以一定要接受這一事實,坦然處之,才可能走向幸福。”

  記者問:“那么,您是否認為自己是幸福的女人?”

  瓊瑤回答道:“是的,我盡力而為。我不過是得到了我想得到并且能得到的東西。”

  瓊瑤把“能”字說得特別重,表現(xiàn)出她的自信來。

  記者又問:“那么您是否相信有永恒的愛?”

  瓊瑤的回答巧妙而又出乎人意外:“兩個人到老都有話說那就是永恒的愛了。”

  記者問:“您覺得自己是個什么樣的人?”

  瓊瑤認真地思索后回答說:“我覺得自己是個復(fù)雜的矛盾體。在情緒上我起落較大,時而快活、時而沮喪、時而天真、時而瘋狂,說不上有什么原因。至于人生態(tài)度,總的說來我是個悲觀主義者,相信人生下來就是受苦的,人生既痛苦又無聊,但在具體的生活中我又留戀著每一陣清風,每一片云彩,為一點小事或喜或悲,當然最終我總是能超脫出來而不陷得太深以致不能自拔。”

  瓊瑤顯然善于辭令,且還有著一副悅耳的嗓音。她隨之讓人感到她的傳統(tǒng)還體現(xiàn)在她與丈夫平鑫濤先生的關(guān)系中。說起平鑫濤瓊瑤反而顯得平靜,甚至有點從容不迫了,全不似平先生談起妻子來時那脈脈含情的情態(tài)。

  瓊瑤說:“婚姻美滿很大程度是依賴雙方的心智素質(zhì)水平,尤其是女方,比如平先生總是牽著我鼻子走卻又總讓我覺得自己贏了,而我非常重視雙方精神上的溝通,哪怕寫作再緊張,他出版社的業(yè)務(wù)忙,我們也總是要抽出相當一部分時間交換對各種問題包括對方的看法,不斷地了解對方,也讓對方了解自己。若產(chǎn)生分歧,我們不回避也不掩飾自己不愉快的情緒。雙方是互相依賴,又尊重彼此的獨立人格。”

  瓊瑤還舉了一個例子,就是她寫作時經(jīng)常忘了吃飯,全由平鑫濤到時送到面前,所以平鑫濤開玩笑地說:“如不送飯去,瓊瑤會餓死在書桌前。”

  瓊瑤說,其實平鑫濤要真地不送飯給自己,自己還是會去找東西吃的,依賴往往是對方培養(yǎng)的,真要依賴不到人也就會自尋出路了,難道還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呀?瓊瑤說完自己爽朗地大笑起來。

  對于自己的作品,當記者談到有的評論家認為她是在重復(fù)自己時,瓊瑤并不愿意就此多討論,只是簡單地回答道:“讀者被觸動的神經(jīng)往往也是單一的,只要能打動人心,重復(fù)怕什么,不能打動人花樣再多也沒用。”

  瓊瑤說她很少去考慮應(yīng)該寫什么,只憑本性,自然的沖動寫。她告訴記者她寫的常常就是身邊發(fā)生的真實故事。像《匆匆,太匆匆》中的好孩子就真有其人,她的許多信件至今還保存在他們手中。

  記者問瓊瑤今后會不會涉足其他題材領(lǐng)域,瓊瑤認為至少目前不會,因為她喜歡她習慣的題材范圍,輕車熟路,一往情深。

  瓊瑤還半開玩笑地說:“我有時覺得自己在某些方面老長不大,不過我并不認為這是件壞事。”

  當記者問瓊瑤是否重視文學界對她作品的評價時,瓊瑤聳聳肩漫無邊際地說:“評論界的褒貶我并不在乎,我只要讀者,越多越好。我覺得有這么多的人喜愛我的作品是作為一個作家的最大成功和幸福,有什么權(quán)威的評價能與這帶給我的快樂相比呢?”

  瓊瑤還告訴記者兩件在大陸上碰到的事:一是她剛到北京不久就收到一件禮物,是一只絨毛玩具狗,送的人沒留下名字,一張小紙條上寫著:“為了讓您喜歡它們,想起時會愉快的。”還有是接到一個電話,對方也不通報姓名,只說了一句:“瓊瑤,我們非常非常非常地愛你。”就擱了話筒。

  “我好感動,好感動呀!”

  瓊瑤說著有些激動,兩頰顯出了紅暈,表現(xiàn)出典型的瓊瑤腔。

  不過喜悅中也有苦惱事。

  瓊瑤告訴記者,她發(fā)現(xiàn)大陸有一些冒用她名字的偽劣作品,已確證的有《蛇女》、《噴泉》和《同里百合》。

  記者看得出她極為在乎這點,很重視自己在讀者心目中的形象。

  瓊瑤說這次來大陸除旅游、探親訪友外,另一件重要事情是了解其作品在大陸的出版情況,并希望有關(guān)方面能像臺灣一樣列出她的書目并進行編號。

  瓊瑤談創(chuàng)作、談女性

  1988年,瓊瑤回大陸時,《中國婦女報》記者高博燕、趙世民于1988年4月11日在北京建國飯店瓊瑤下榻處采訪了瓊瑤,下面就是這次采訪中瓊瑤談自己的創(chuàng)作和談女性的對話。

  記者問:“您寫了四十多部長篇小說,經(jīng)濟效益是否是您的目的?”

  瓊瑤回答道:“最初我的一些作品是為稿費而寫的。因為我要靠它來生活。后來經(jīng)濟不是問題了,但在臺灣受過教育的人都會對你說:‘屬于你的,就要得到,不要放棄你應(yīng)有的權(quán)利。’”

  記者問:“開始讀您的《窗外》和《我是一片云》,很喜歡,可再讀其他的,感受似乎都差不多了。”

  瓊瑤感動地說:“這就是我的味。在臺灣有人批評我,說我的作品總是一個風格,沒有突破自我。我說你不必到四川館子去吃北京菜。我可能是一道川菜,你要覺得可口,就吃,不喜歡,可以上別的館子。臺灣的雜志多,作家也多嘛。在以后的寫作中,我還要保持這樣的味,這是人的個性。”

  記者問:“您一定了解大陸的瓊瑤熱吧。有人說:‘瓊瑤的小說是戀愛教課書。’有的說:‘瓊瑤給我的心提供了純凈的棲居地。’特別是有的中學生讀了您的書茶飯不思,功課無心,整天躲在幻想中,您是否考慮到您的作品的社會影響?”

  瓊瑤回答道:“作家有寫作的自由,讀者讀書也有選擇的自由。我是寫我的情。不一定只寫男女之情,也寫父子、手足、朋友之間的感情;我也不只寫愛也寫恨。至于我的書給人帶來狂熱的幻想,那是因為讀者也有情,也有我的這樣的心態(tài)。其實《戰(zhàn)爭與和平》也給人帶來幻想,《西游記》更令人想入非非,只是幻想的指向不同,除非你的書沒有深度,沒有人情味。”

  瓊瑤又說道:“我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沒有刻意的追求和預(yù)期的目的。我對自己只有一個要求,必須通過自己這一關(guān),而這可能比任何人對我的要求都嚴格。我喜歡中國的古代文化,我是在唐詩中長大的,我寫書常借鑒詩詞的形式和意境,常常不露痕跡地把中國‘根’的東西,借現(xiàn)代語言傳達出來。我的作品沒有色情和暴力,而是寫人類的愛,這怎么會給人們帶來傷害呢?”

  記者問:“您是一個女人,一個作家,一個妻子,一個母親,這么多社會角色,您是怎么承擔的呢?”

  瓊瑤道:“二十多年前,臺灣評選‘十大杰出女青年’。當時我二十多歲,有人讓我參加,我不肯,因為“杰出’的定義很難下。在臺灣,女性大多是崇尚傳統(tǒng)美德的,一個女人不但要在社會上做事,還要把家庭弄得很好,但這二者非常抵觸。如果要兼顧,通常是放棄事業(yè)。因為上帝創(chuàng)造了兩性之間的不同,從生理上講男性高大,健壯,是支柱,女性能夠成為附屬品,也不錯,只要她甘于附屬。那么打仗呀,沖鋒陷陣,男人去做。女人本身就很嬌弱,男人覺得有保護你的快樂,你何不享受被保護的快樂呢?”

  瓊瑤繼續(xù)說:“我的小說中多是極端個性的女人,一方面非常倔犟,一方面又非常脆弱,這也是我的一種心態(tài)。女人作為女人必須獨立的時候,要有獨立精神,但當有人保護你,愛你的時候,要放棄自己的獨立,肯于犧牲,因為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

  “我很早就有一個孩子,他今年26歲了。我當時就知道,男女不會平等,因為女人要生孩子,帶孩子,為了孩子甚至可以放棄工作。這種感情男人也有,但不會像女人這么強烈,母親哺育孩子是本能,不是義務(wù)或責任,無法選擇。

  “我覺得真正做到男女絕對平等,女人是不會幸福的,除非上天調(diào)整,男孩歸男人生,女孩歸女人生,夫婦商量好,想生什么誰就辛苦。”

  記者問:“那么您怎樣看待女性的自由呢?”

  瓊瑤回答道:“我覺得女性真正的自由就是自由地選擇自己的生活。我選擇的是順其自然,像河水那樣自由地流淌,可河流常常有沖擊,遇到石塊和急彎,一定會濺起浪花,這個浪花也是自然,你見過浪花的河流嗎?我是一條會濺起浪花的河流。我有孩子后,還想寫作,這樣和第一任丈夫發(fā)生了沖突,和他離了婚,面對生活的挑戰(zhàn),我不會說‘唉呀,算了吧?’我會說:‘那么好吧,就讓我們戰(zhàn)吧’!我仍在追求自己的事業(yè)。我現(xiàn)在的丈夫平鑫濤是個出版家,我們的合作實在是太好了,我寫書,他出書,他不僅是我的經(jīng)紀人,保護人,更是我的讀者。我成了他的太太,好幸福呀,因為他理解我對生活的自由選擇。”

  記者問平鑫濤的出版社出三毛的作品,是否對瓊瑤有沖擊時,瓊瑤回答道:“不,我是三毛的朋友,雖然我們的作品風格不一樣,在臺灣也有文人相輕的習氣,我倆之間不存在。這次回大陸,我邀請她:‘一塊去吧!’她想了想:‘不,我們的方式會不一樣!’她說得對,我要走進都市,找一個好飯店,生活得舒服,才能玩得好。三毛就不了,她背個布袋,可能就浪跡荒原了。我說:‘好,各走各的,回來我們交流觀感。’”

  瓊瑤的小說生涯

  提及香港和臺灣兩地的愛情小說,瓊瑤確實是一個橫跨三十多年的“品牌”。事實上,自她的處女作《窗外》在1963年發(fā)表后,便奠定了她在愛情小說的重要地位。

  瓊瑤的小說可分為三期:早期小說包括1963年發(fā)表的《窗外》至1971年的出版《水靈》和《白狐》,主要是由歷朝歷代中國民間傳奇發(fā)展的古人愛情短篇故事。中期的小說由《海鷗飛處》開始,至《燃燒吧!火鳥》,主要是描寫當代臺灣為背景的愛情小說,除《我是一片云》外,可說全是大團圓結(jié)局。晚期則由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創(chuàng)作出版《雪珂》開始,小說的背景搬回古代,內(nèi)容企圖處理變遷中都會男女的愛情觀,并嘗試脫離早期悲劇的宿命和中期公式化的快樂故事。

  《幾度夕陽紅》是瓊瑤小說創(chuàng)作中的重要作品,當中時空交錯,人物眾多,情節(jié)復(fù)雜,最能代表言情小情的特徵。兩條故事主線,分別發(fā)生于抗戰(zhàn)時期的重慶和六十年代的臺北。第一個故事是女主角夢竹的年輕時代,她和來自昆明的大學生何慕天相戀,因母親反對而發(fā)生許多扣人心弦的故事,最后,夢竹嫁給了何慕天的好友楊明遠,并定居臺北。小說的第二部則是夢竹女兒曉霜的戀情,曉霜的相戀對象魏如峰是何慕天的外甥,并在何慕天開設(shè)的公司任職,此后即是一連串的舊恨新愁的交織。最后,霜曉與魏如峰有情人終成眷屬,夢竹仍留在明遠身邊,何慕天隱居山上不問世事。這部作品,內(nèi)容和結(jié)構(gòu)都類似電視連續(xù)劇的模式,亦即是情節(jié)復(fù)雜,高潮迭起;情感表達方式強烈而夸張;人物關(guān)系則因家庭夙怨而糾纏不清;人與人之間的誤解導(dǎo)致種種終生憾事和恩怨情仇;主角身世的秘密和謎底的揭曉,及戰(zhàn)亂,分離和重逢,這一切無疑是通俗劇的“基本元素”。

  總括而言,在瓊瑤的愛情王國,愛情是滋潤女性自我并賦與活力的源頭。沒有愛情,女性的自我就會枯萎凋零。在這情況下,瓊瑤的女性形象無可避免的顯得被動和消極。事實上,在五四時代,“愛情”這個概念是一種公眾性的意識形態(tài),主要是對中國父權(quán)制度的反叛和挑戰(zhàn),但在瓊瑤的言情小說里則完全屬于私人領(lǐng)域,對愛情的描述也純由女性的立場出發(fā),這亦是被李敖等人批評為女主角面目蒼白的理由。然而,這樣一個夢幻世界推到了極致也有其意識形態(tài)上的助力,逆轉(zhuǎn)了父權(quán)家庭中尊卑階層的權(quán)利和義務(wù)關(guān)系,使擁有資源及力量的父母或男性,在感情的道德上召喚下,對一無所有的子女,特別是女性全心全意的奉獻,這亦是言情小說的精神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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