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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冰鑒:滿君的岳麓山圖

來源:長沙晚報   時間 : 2023-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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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我通電滿君,問他在做什么。滿君“哈哈”打得響亮,不用到場,就曉得他人在畫室畫畫。那是滿君最自我的從容時光,以紙為疆,以筆為馬。這樣的信馬由韁,好快活。問他畫什么吶,他說——岳麓山吶。我說,山都被你畫來畫去畫遍了,還有什么好畫的?他也不計較我屢次的幼稚,每次都那樣回我:“嘿嘿,就是要畫不,嘿嘿,畫得好玩的不……”

畫著玩的滿君,實則是在帶著讀者玩吶。登山遠眺看風景,看時節(jié)變化,體貼人情冷暖。我若在其中,最歡喜的是捕風看風。風在方向就在,人心就跟著尾隨,動著動著,人情就入畫了。

滿君的畫,有什么好品論的呢?這好比,情人眼里的西施,你說她美,她就有著絕色的美,因為愛,因為歡喜。

滿君知道,我讀圖,觀的不僅是風景,閱歷的還有內心。一幅畫,看似輕盈,卻哪有那么簡單?;蛎魇?,或暗指,在佛家思想里,那都是布施的表現(xiàn)。畫中多有情緒,你恰好捕捉到了,對上了,心怡了,說明你就入畫了。此刻,外在的愉悅可以不要,內心是滿的,那么,畫家的善舉就真的圓滿了。

滿君的這幅岳麓山圖,由上而下的長卷,由下而上的游覽圖,依我平素讀圖的習慣,我希望是橫聯(lián)卷軸式的。這里,我希望滿君可能的時候,變換個格式布局,像上元節(jié)的花燈,走馬似那樣畫,讀者可以將畫想象成早年的西洋鏡,橫列開來,按一下“機關”,場景圖就變化一下“臉譜”。品圖作畫我是外行,我信口說起這些,實在是把自己當作孩童般一樣的天真。滿君照樣開心,瞇著雙大眼,堆起兩朵花兒,“嘿嘿”或者“嗨嗨”笑。這樣的滿君,畫出來的畫兒,自然討各色人歡欣。然這個“討”,又不全是“討好”的意思,中意的人,自然明白其中意。

我在滿君的這幅畫里,讀到了幾個未醒的夢。每個夢里,都能對號到自己的影子。

穿青衣的是我。我從正襟的大門踱步而進,拾階而上,足下輕盈,兩袖生風。途中,季節(jié)不曾發(fā)生變換,我是一個閑散的道人。似還帶了個葫蘆,葫蘆里裝著鎮(zhèn)上的上好女兒紅。微醉、沉醉、大醉,不知歸路。飄飄然中,我好像來到了唐代,還和某個詩人在某個亭子酌了酒。那個古人兒的行轅好生氣派,四個輪子,吱咯吱咯地響。一路,我們談笑風生,不管江湖事,拋卻紅塵萬丈,且行且樂,白云、人家、楓林,盡收眼底。那個叫杜牧的詩人,一定是和我相識后而再來的,我在盛唐,肯定是個游玩山水的行吟詩人。

穿藍印花布衫的是我。石板路,蜿蜒爬行,黛色的風景,蔥蘢的情懷。我從某個小鎮(zhèn)步花而來,山上有臘梅,青苔里長著故事,故事里醞著愛情。有這樣的山,必然有著那樣的水相配,我的藍印花布,行進的途中,必然遇得見夢里的那個戴著面具的翩翩少年。

松下童子是我。寺廟的鐘聲才歇,落葉清盡,雨后的禪林散著清幽的香。沒有人再像往年般問我?guī)煾等チ四睦?,只有虔誠的香客安靜而來,清凈而去,不染一絲塵埃,也不曾帶走一縷青煙。

在岳麓山這幅畫里,滿君一定在場,我亦沒有像往常一樣尋他。遇見,一如秋天里山和水清澈地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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