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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楚建《沙河水暖》

來源:作家出版社   時間 : 2024-0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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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賀楚建,湖南省衡南縣人。中國散文學會會員、湖南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湖南省散文學會會員、湖南省報告文學學會會員,衡陽市網絡作家協(xié)會文創(chuàng)部主任,湖南紅網衡陽論壇版主,毛澤東文學院第十七期作家班學員。著有《沙河彎彎》《沙河水暖》等沙河系列散文集。


內容簡介:

沙河,是衡陽市東鄉(xiāng)一條不起眼的小河,也是作者故鄉(xiāng)一條母親河,曾被人嘲笑為“水溝”。的確,在地圖上,這條河流被忽略不計了。

沙河,曾經養(yǎng)育著兩岸的萬物生靈,滋潤著這里一草一木,一物一景,隨著歲月的流逝,這里的植物逐漸被人們遺忘。但作者都珍愛于心,用樸實清新的筆觸,真切地用一百多篇文章,再現故土繁盛的草木藤花,記錄湘南鄉(xiāng)村生態(tài)的變化和時代的變遷,以及故鄉(xiāng)人骨子里的堅韌精神,也是對農耕時代原點的回歸。


部分章節(jié)試讀:

黍米

父親當了一輩子農民,種出來的莊稼卻總不如意,似乎不是當農民的料。在我的印象中,父親唯一種得出色的莊稼是黍米。

黍米,為禾本科植物,高約一米,有節(jié),節(jié)上密生髭毛,上部長有小枝和小穗,葉片披針形。它具有益氣補中、除煩止渴、解毒等功效與作用,是一種營養(yǎng)十分豐富的特色食材,也是我國最古老最重要的五谷雜糧之一。

黍米雖然是我國最古老的農作物,但產量低。在故鄉(xiāng),鄉(xiāng)親們大都不愿意種植,惟有父親年年種,而且種的是一種淡紅色的黍米。父親的“格格不入”,讓村民認為父親腦子有病,只有母親看著心痛。

為何父親喜歡黍米?我問父親。他笑而不答。

父親雖講不出大道道來,但他明白,黍米雖產量低,但它營養(yǎng)價值遠遠超過水稻和小麥,是一種強身健體的農作物。再說,紅色代表著喜慶、吉祥。所以,為了我們的身體健康,他年年樂之不疲,越做越有勁。

每年農歷二月下旬,父親便拿黍米種子放在水桶里浸泡,當種子喝飽水后再將它撈出,放進打稻機接谷木斗里,上面用稻草蓋住,并每隔一定時間在上面適當地淋水。發(fā)芽后均勻地拋撒在整理好的泥土上,同樣淋水讓其適應新環(huán)境。接著父親在山坡、路旁等地,削刨地表草木,然后與豬糞或牛糞拌勻,弄成一堆,就成了火淤。父親備好了火淤后,又是低頭彎腰,在菜園里揮鋤整土打凼(挖穴位),凼的深、寬和間隔六寸許。母親挑火淤,下火淤入凼。做完這些,父母又心照不宣地來到黍米秧苗地,帶泥扯出秧苗。他們挑著扯來的黍米秧苗,在每個凼里兩根一對地栽種,一步步向前推進,直至栽種完為止。有時父母親會選擇在雨天來完成,雖然辛苦,但這樣黍米秧苗成活率高,生長快。

栽種完后,父親肩扛鋤頭到黍米地轉悠。發(fā)現沒有成活的,會及時補蔸;發(fā)現土地結塊的,及時揮鋤輕輕松動泥土,一邊除草,一邊采取措施防治卷葉蟲和鉆心蟲,如有,父親又要肩背噴霧器噴灑藥水。待長到六七寸高時,是黍米生長高峰期,營養(yǎng)需求量大,父親又要挑著淤桶,施肥或灌水。

農歷八月,黍米成熟了,黍穗終于彎下了腰。父親手提鐮刀,肩挑籮筐,來到黍米地輕輕地收割,生怕傷著它的莖稈。黍米知趣,似乎懂得父親的不易,待父親收割完后,黍米再次從莖稈上慢慢長出了新芽。父親的高興勁兒盡寫在臉上,又是松土、除草、澆水、施肥。一個月后莖稈上又掛滿了黍米果實,又壓彎了腰。

一次栽種,兩次收獲,讓父親忙得不亦樂乎。割黍米,挑到禾場上,打黍米,曬黍米,收黍米歸倉。

黍米全身都是寶。父親把打完的黍米秸稈曬干,一把把捆扎好,掛在灶房墻壁上,或正廳的橫梁上,目的是防止老鼠來搗亂。每當夜深人靜時,父親取下一把黍米秸稈,在煤油燈下,認真細致地做他引以自豪的掃帚。第二天由母親拿到街上銷售,換來碎銀,補貼家用。有時我們讀書交不起學費,父親與老師溝通,用掃帚抵學費。

母親也不會閑著。她會拿曬干的黍米到街上磨坊,加工成黍米粉,做式樣各異的黍米粑,讓我們打“牙祭”,改善生活的平淡。我有時拿著黍米粑在同伴面前擺闊,別提有多神氣了。

黍米酒更是一絕。除香甜可口外,還具有通經脈、厚腸胃、散濕氣、養(yǎng)脾氣、扶肝、祛風下氣等作用。父親挑著黍米到街上烤酒鋪,用黍米烤酒。那時大約每三斤黍米烤一斤酒。父親常邀請鄉(xiāng)親們來家里分享他的黍米酒,鄉(xiāng)親們也不客氣,海碗盛酒,大口喝酒,酒足飯飽后,父親總還要送一瓶酒給鄉(xiāng)親們,那場景滿屋酒香。

然而,父親于兩年前因病去世后,菜園里、山坡上沒有了黍米的身影。但家里黍米和黍米酒仍然有,那是父親留下的,只是父親忙碌的背影不在,讓人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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