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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膚與靈魂

來源:   時間 : 2016-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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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殘雪的真名叫Xiao Hua,用繁體字寫為“小華”,用簡體字寫是另外的寫法。在出席這次的日中女作家交流活動之際,我粗略地通讀了一遍中國方面預(yù)定參加會議的作家的作品。其中有王安憶(實際沒有參加)的《叔叔的故事》。這就是中國作家,主動地進行深刻自我反省的作品。我被這類作品的感人力量所打動,我欣賞各個作家的不同個性。然而,對于我來說,自從看了文藝春秋出版社出版的《突圍表演》之后,便認為這位作家是天才。深深感到與殘雪的相見是比什么都重要的最大的快樂。我決不是善于交際的人,也不是平易近人的人,而且殘雪對我這樣的小說家是否感興趣,會否接待呢?我忐忑不安。不管是作為作者還是作為讀者,哪怕就算是判斷錯了吧,反正自己對對方的作品抱有強烈好感嘛。這樣一想,又生出了一種奇妙的自信。在日本出發(fā)的前夜,我將自己的作品、臺灣版的《大拇趾P紀事》悄悄裝進手提皮箱中。如果能把這本書送給她,即便她不理睬,我也心甘情愿地作罷了。在打定主意后訪問中國的第一天,為赴記者見面會的會場,我從酒店的房間下樓來到大廳,一眼就看見殘雪佇立在那里。她文靜而彬彬有禮,但又散發(fā)出引人注目的清新情調(diào),的確讓人想起她的真名(小小的華)。我立刻請?zhí)苼喢飨壬鸀槲易髁私榻B,殘雪極親切地接待了我。

  簡單地說,殘雪是一位熱情的人。第一次在尊敬的作家面前,我多少顯得有些不自然。但到了第一天晚上,當(dāng)我提著內(nèi)裝《中日女作家新作大系》全二十卷的沉重紙袋,殘雪飛快地伸手與我一起提時,我在感受到?jīng)]寫小說時的殘雪的日常部分突然來到身邊的同時,也產(chǎn)生了很久以前,在小學(xué)打掃衛(wèi)生時,和同學(xué)這樣一起抬著裝了水的桶子的聯(lián)想。我不由得特別高興。我除了感受到自己與作為作家的殘雪之間的相通之外,也感受到自己與作為日常中的殘雪之間的相通。我覺得這是殘雪本人送給我的特殊禮物。在與人接觸時,總是滿面笑容的殘雪,絲毫沒有強加于人的強制因素存在。因為我是典型的日本式英語教育的產(chǎn)物,所以,我的英語能力相當(dāng)于中學(xué)生,而且特別不擅長聽和說,最強項的是讀和寫。我用以筆談為主的笨拙英語同通過自學(xué)掌握了英語的殘雪進行交談。五天中,在飯桌上,在開動的公共汽車中,完全見不到殘雪著急的樣子。她一直以優(yōu)雅的姿態(tài),溫柔的表情不斷引導(dǎo)著我進行交談。在一起相處的那段時間,我體會到的是,自己完全以一種沒有任何義務(wù)的狀態(tài)被殘雪接受的安心感。這當(dāng)然是一種罕有的體驗。因此,在請同行成員中的一個人給我們當(dāng)翻譯,請他轉(zhuǎn)告我對《突圍表演》的一部分理解時,殘雪雖然沒有表示完全同意,但也沒有表現(xiàn)出沮喪。她堅信“雖然我們常用的語言不同,但是只要花上足夠的時間,就有可能達到共識”。

  當(dāng)然,殘雪不僅僅是溫和的,她對中國文學(xué)、中國文化持有嚴厲的意見,其作品確確實實具有斗爭性。關(guān)于殘雪的作品具有對這個世界的斗爭性這一點,是必須與殘雪本人進一步反復(fù)爭辯的問題。殘雪輕視這個世界的事情,描寫的是從靈魂深處涌現(xiàn)出來的東西。然而我認為其行為本身就是對世界起到了斗爭性的作用。而且,《突圍表演》是異己分子——少數(shù)人,謀求強化屬于自己的共同體而捏造的故事,是一部包含著對大多數(shù)人的徹底批評的小說,我現(xiàn)在還想暫時堅持這一己見。不管怎樣,當(dāng)我說到“我很討厭為社會多數(shù)人服務(wù)的文學(xué)”時殘雪強有力的答道:“我也是。”目前,只要雙方能夠確認這一點,相信今后我們就能夠多多少少地進行溝通。我回國后,打算要繼續(xù)加深與在中國的殘雪的交流,看殘雪的小說。對我而言,那種交流是將直覺或皮膚感覺完全釋放的皮膚對皮膚的交流,然而,殘雪也許會說是靈魂對靈魂的交流。我相信,我從皮膚寫,殘雪從靈魂寫,這種從各自不同的立場開始寫的交流故事,不是在各自不同的世界進行,而是在共同的世界不斷地編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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