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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紅建:照進心靈的陽光

來源:湖南日報   時間 : 2020-0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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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歲小桐桐遇到的一段暖心故事

 

  爸爸媽媽新冠病毒核酸檢測為陽性, 三歲零四個月的桐桐怎么辦?

  1.

  “我不搬,我不搬,我就是不搬!”桐桐一扭頭,直接跑到病床前,緊緊地抱著像醫(yī)生護士衣服一樣潔白無瑕的被子。

  “桐桐乖,聽阿姨的話,我們不是搬走,是換個病房,就在樓上。”王燦微笑著說,但笑容被口罩和護目鏡遮得嚴嚴實實,桐桐哪里看得到,“那里更干凈,還有卡通哦。”

  “爸爸媽媽說好了,他們要來這里接我回家。”桐桐沒哭,但說得很認真,“如果我搬走了,爸爸媽媽就會找不到我,找不到我,他們會哭臉的。”

  護目鏡后,眼淚奪眶而出。王燦大步邁上去,輕輕地拍著桐桐的背,就像拍自己家里的二寶。

  這天是2月3日,立春的前一天。

  桐桐是個小男孩,才三歲零四個月大。活潑可愛,乖巧聽話。

  但他畢竟還是個孩子,前天和爸爸媽媽來醫(yī)院,醫(yī)生要抽血檢驗,他大哭大鬧,死活不肯打針,說打針疼,還罵護士阿姨是臭阿姨、臭臭阿姨呢。

  爸爸媽媽新冠病毒核酸檢測為陽性,幸運的是,桐桐的為陰性,且沒有任何癥狀。

  一家三口分開隔離前,桐桐也是死活不肯,爸爸媽媽只得安慰說,過兩天爸爸媽媽病好了,就來這里接你回家,你一定要聽護士阿姨的話。

  桐桐雖然不知道新冠病毒是個啥東東,但他卻能時刻感知到爸爸媽媽的溫暖呀。

  王燦是長沙市望城區(qū)人民醫(yī)院隔離病房主任,個兒不高,但性格直率潑辣。為了爭一個理,敢跟領導拍桌子叫板。但在患者面前,她就像變了個人,在老年患者面前,她成了女兒;在少兒患者面前,她就是母親。

  2.

  桐桐爸爸媽媽都是90后,是4年前來望城區(qū)做服裝生意的。

  桐桐的爺爺奶奶在武漢,外公外婆在溫州。

  桐桐爸爸媽媽的病情并不算嚴重,特別是爸爸,感覺就像是經(jīng)歷一場普通的感冒。

  但他們的內(nèi)心無比煩躁、焦慮,脾氣變得容易暴躁。特別是桐桐媽媽。

  聽到桐桐媽媽嗚嗚哭了起來,護士長王宇、副護士長陳陽霞趕緊跑了過來。

  來到病房,溫柔賢惠的王宇先右手拉住桐桐媽媽的手,緊接著左手又安撫上來,說:“沒事的,沒事的,桐桐媽媽。”

  桐桐媽媽淚眼模糊,哽咽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王宇的左手輕輕地拍著桐桐媽媽的右手說:“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糟,情況非常樂觀,挺一挺就會好過來的。”

  面對新冠病毒,望城區(qū)人民醫(yī)院反應迅速。早在1月17日就進行了專業(yè)培訓,1月20日進行了大規(guī)模演練,1月21日召開緊急布置會,迅速開辟了隔離病房。

  “兩位護士長,我不是擔心自己的病情,我是擔憂桐桐!”桐桐媽媽說,“我知道,我和桐桐爸爸都可能要轉(zhuǎn)到長沙市一醫(yī)院進一步治療,但桐桐如果再一次確認沒有被感染,他就不適宜住院,只能回家隔離呀!”

  可是,家呢,家在哪里?

  剛才,桐桐媽媽打了兩個電話。

  一個打給了桐桐的爺爺奶奶。爺爺奶奶心急如焚,他們想過弄個通行證,從武漢開車來長沙接走孫子。但事實上,他們一時半會兒出不來,即使出來了也一下子回不去。

  一個電話打給了桐桐的外公外婆。溫州也是重災區(qū),外公外婆的心情與爺爺奶奶的一樣,處境大同小異,他們也是時刻火燒火燎。

  遠水解不了近渴!

  “桐桐媽媽,你放心好了,照顧好桐桐,是我們的職責。”王宇說。

  王宇父親去世早,母親一直有病,她從小就立志當一名救死扶傷的醫(yī)生。

  “我和護士長都是孩子的媽媽,我們完全能理解你的心情。”外冷心熱的陳陽霞說,“你要相信我們,我們會想辦法照顧好桐桐的。”

  3.

  已經(jīng)深夜12點了,桐桐依然沒有入睡,他心里想著爸爸媽媽。

  爸爸媽媽都轉(zhuǎn)到市一醫(yī)院治療去了,媽媽先走,爸爸后走,爸爸是晚上11點多被救護車送走的。

  以后桐桐長大了,可能永遠想不起這天是2月5日,但他爸爸媽媽、醫(yī)院的阿姨們卻刻骨銘心啊。

  “桐桐,要不要喝水,阿姨給你加熱。”看著桐桐躺在床上,眼睛瞪得大大的,護師郭婷輕聲問道。

  今晚,是她的班。

  桐桐搖頭。

  “牛奶?”郭婷問。

  桐桐搖頭。

  “要不阿姨給你拿點零食?”郭婷問,“餅干!棒棒糖!”

  桐桐搖頭。

  “那阿姨抱著你睡?”郭婷再問。

  桐桐還是搖頭。

  突然,桐桐把左手伸出被子。

  郭婷趕緊伸出雙手,一雙大手緊握著一只小手。

  桐桐躺在床上,郭婷坐在床邊,看著他,看著看著,她的眼淚就止不住流了下來。她也是一個8歲孩子的媽媽,她也想兒子啊!自從疫情暴發(fā)后,她再也沒回過家,再也沒見過調(diào)皮可愛的兒子了。

  郭婷淚眼婆娑時,桐桐睡著了。

  郭婷就這樣坐在桐桐床邊,看著,想著。

  多懂事可愛的孩子啊!白天經(jīng)過走廊去做檢查時,他還跟她說,“阿姨,不能靠著墻壁,病毒會爬到墻上去的。”她問是誰告訴他的,他說是前幾天爸爸告訴他的。

  想到這,她忍不住用手撫摸一下桐桐的臉蛋。

  有輕微的呼吸聲,時不時還磨磨牙,偶爾還踢踢被子。最令郭婷揪心的是說夢話,他“媽媽,媽媽”地叫,叫得她心一陣一陣地疼。

  郭婷是第二天8點一刻交接班的。

  交班之前,她給桐桐媽媽發(fā)了一條微信:12點45分睡著,有輕微呼吸聲,說了2次夢話,磨了5次牙,踢了7次被子,現(xiàn)在還在熟睡中……

  她還在微信中說道:我的下一班是譚媛,雖然她才22歲,不愛表達,但她有愛心,請你放心。我們隔離病房的座機是88068848,你可隨時打電話找她。

  4.

  桐桐怎么會知道,這么晚了還會有人在為他的事發(fā)愁呢。

  已經(jīng)確認桐桐沒有感染新冠病毒,王燦她們多么希望桐桐就住在醫(yī)院啊,但風險太大,顯然不合適,需回家隔離。而她們又身處抗疫一線,連家都不能回,照顧桐桐肯定不現(xiàn)實。

  晚上10點15分,王燦把這個困難向區(qū)里反映了。

  晚上10點21分,長沙市望城區(qū)婦聯(lián)主席劉群英就接到了副區(qū)長蘇敏芳的電話。

  都是女同志,還熟悉,說話就直來直去的。“有一家三口,爸爸媽媽感染了,孩子沒有事。孩子住院不適合,需自行居家隔離,至少14天。”蘇敏芳說。

  劉群英當過幾個部門一把手,辦事歷來雷厲風行,她知道蘇敏芳為什么給她打電話,需要她做什么。“沒問題,這個任務婦聯(lián)堅決完成好!”劉群英說。

  電話一掛,劉群英就理性起來了,仔細一想,這個事還真不是那么簡單,甚至有點棘手。雖然他們婦聯(lián)組織了一個“愛心媽媽”巾幗志愿服務隊,集結(jié)了一批愛心人士。但現(xiàn)在的關鍵是,孩子接觸過感染者,不論誰來照顧都存在風險。再說,還需要與孩子一起單獨隔離14天。她想過自己帶回去照顧,但自己有小孩,單位上還有事,怎么辦。

  她的目光還是落在了“愛心媽媽”身上。

  第二天一早,她非常忐忑地發(fā)了3條信息。

  一條發(fā)給婦聯(lián)兼職副主席謝迎輝。她立即打來電話請戰(zhàn),說她條件成熟,一是孩子在國外讀書,沒有負擔;二是她懂中醫(yī);三是她有教師資格證、心理咨詢師證。

  一條發(fā)給了婦聯(lián)另一個兼職副主席張曼利。她立即表態(tài)要接桐桐回家?guī)А?/p>

  一條發(fā)到了小青苗早教園群里。不到半個小時,就有29個老師接龍,園長劉建華更是3次主動打電話請纓。她說得更直接,誰也沒她的條件優(yōu)越,有心理咨詢師證、教師資格證,也懂點中醫(yī),還是早教園園長,教育小孩是有兩把刷子的。

  婦聯(lián)副主席彭陽是個80后媽媽,知道這個情況后,直接找到劉群英辦公室說:“交給我吧,我父母在農(nóng)村,身體還好,他們可以帶。”

  ……

  看著“愛心媽媽”一條一條的暖心回復,女漢子劉群英眼眶濕潤了。

  如果說劉群英領下軍令狀那一刻是感性的,那么,為桐桐選擇陪護“媽媽”時她卻是理性的。若桐桐的爸爸媽媽沒有治愈,或出院后仍在隔離階段,那對桐桐的照顧就不止14天,可能是28天,甚至更久。彭陽的父母年紀大了,有風險;謝迎輝和張曼利要上班;劉建華條件最為優(yōu)越,是理想人選。

  特殊時刻,絕不能給孩子再增加任何心理陰影了,必須想法子把陽光照進孩子的心里,撫慰他受傷的心靈才行。

  這天晚上,桐桐媽媽也哭了。為什么哭呢?

  她住進市一醫(yī)院后,打開一個袋子一看,里面裝滿了生活用品,有毛巾、牙膏、牙刷、臉盆、香皂、茶杯、拖鞋等。上面還放了一張紙條,上面用娟秀的字體寫著:祝您早日康復!

  她拿起紙條,捂在胸口,想著是王燦寫的?還是王宇,或是陳陽霞、郭婷、譚媛……

  想著想著,淚就出來了。

  “劉媽媽,好多太陽啊!好美的太陽啊!”

  1.

  “羞羞臉,女孩子上衛(wèi)生間,男孩子是不能看的。”劉建華溫和地說道。

  趴在衛(wèi)生間門上的桐桐,聽劉建華這么一說,便蹲在門口,背對著她。

  其實,她是看到桐桐在非常投入地拼插積木時,才上衛(wèi)生間的。

  這是2月8日上午,桐桐和劉建華住進酒店自行隔離的第二天。

  她的第一反應是,桐桐的行為表明,不在父母身邊,他的安全感有所缺失。但具體到了哪個級別她不知道。她覺得,這是一個需要及時了解的情況。

  下午3時20分左右,桐桐吃著下午點心。“桐桐,劉媽媽去上衛(wèi)生間,你在這兒等一下,好不好?”劉建華說。“好。”桐桐說。

  她走進衛(wèi)生間,特意把門關重點。

  其實她并不是真正上衛(wèi)生間,而是在里面悄悄觀察桐桐的表現(xiàn)。3分鐘過去了,桐桐依然非常安靜地坐在那里吃著點心。“他有安全感的缺失,但不是特別嚴重,離開父母對他打擊不是那么大。”她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坐在房間窗戶右側(cè)沙發(fā)上的桐桐突然跑向劉建華。

  窗戶右側(cè)正對著房門。

  “劉媽媽,劉媽媽。”桐桐跑到劉建華跟前,伸手要她抱。她趕緊抱起桐桐,問道:“怎么啦,桐桐?”

  “劉媽媽,我怕!”桐桐輕輕地說。她輕輕地拍著桐桐的背說:“不怕,不怕,有劉媽媽呢。”

  桐桐把手指向門外,她看到了紅光。

  “劉媽媽帶你去看看,好不好?”她說。桐桐點了點頭。

  “桐桐不是很害怕,因為他既沒躲藏,也沒有回避。”她想,可以先邁一步試試。

  她邁出一步,桐桐依然沒有躲藏。她又邁出了第二步。再觀察桐桐的表情,他在朝門口張望。這證明他不感到恐懼,而是有點好奇。

  她邁出了第三步、第四步……

  她打開門一看,原來是射到樓道里的太陽光,被放在房間門口的紅色凳子反射到了房間里。

  “劉媽媽,好多太陽啊!好美的太陽啊!”桐桐興奮地說道。桐桐在樓道里跑著,他說他要抓好多好多的太陽回房間。

  劉建華站在邊上聽著、看著、笑著……

  2.

  桐桐太小,他怎么會知道大人們的心思呢?

  劉建華今年46歲,有個成熟穩(wěn)重的老公,還有個陽光帥氣的兒子。

  兒子19歲,上大一。

  “媽媽,現(xiàn)在疫情這么嚴重,您這不是往火坑里跳嗎!”聽媽媽介紹了關于桐桐的相關情況后,兒子不解地說。“兒子,聽媽媽解釋。”劉建華說,“媽媽去照顧這個孩子最合適。”

  “沒有合適不合適,只有安全不安全。”兒子說,“媽媽,現(xiàn)在都什么時候了!”劉建華依然笑著說:“媽媽知道,但兒子放心好了,媽媽不會有事的。”

  老公倒是一開始就舉手贊同。他認為既然醫(yī)院多次檢測都健康,只要注意做好防護措施,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同時老公也知道她的脾氣,認準的事就會義無反顧地去做,牛都拉不回來。

  大概過了兩個小時,兒子走出房門,主動找到媽媽。“媽媽,我真的不想讓您去。這孩子雖然確定沒有感染,但畢竟他父母是感染者,誰能保證萬無一失呢。”兒子說,“但我一想,他還是個小孩,才三歲多一點,總得有人照顧吧,我也于心不忍啊。”媽媽抱著兒子,撫摸著他的頭說:“我崽到底長大了,懂事了!”

  “媽媽,您一定一定要做好防護,保護好自己。”兒子說。媽媽使勁地點頭。

  離家時,兒子把家里過年買的好多零食清了出來,讓媽媽帶到酒店給桐桐吃。

  劉建華還與桐桐爸爸媽媽加了微信,建了一個三人小群。

  聽桐桐媽媽說,桐桐喜歡看繪本故事書,比如大衛(wèi)系列,她就從早教園拿上大衛(wèi)系列繪本;桐桐喜歡玩躲貓貓的游戲,她就拿上小雞球球成長系列繪本。桐桐媽媽還說,桐桐喜歡拼插積木,劉建華就帶上一套積木。

  考慮到較長時間待在一個房間里,而桐桐正在發(fā)育期,必須有點運動,她帶上了一個跳袋。

  還要學習呀,帶上本子和鉛筆吧。還要涂涂畫畫,就帶上A4紙、水彩筆……

  不止這些,還有婦聯(lián)和醫(yī)院為桐桐準備的衣服、零食……

  別說這些東西不管用。

  桐桐來到酒店的第一天,就吃了半碗飯,不怎么講話。

  這可如何是好?

  劉建華想到了積木。她把盒子一打開,問桐桐想不想玩。桐桐心動了,悄悄地指了指拼插積木,小聲說,想玩。她說,劉媽媽就拿給你玩。于是,桐桐走近了劉建華。

  感謝積木吧,它架起了桐桐與劉媽媽之間的心靈橋梁。

  3.

  “竹子先生,你好,你家有傘嗎?”

  “下這么這么大的雨,你都淋濕了,你冷嗎?”

  桐桐跪在窗戶邊的沙發(fā)上,對著窗外說。

  窗外是個小山坡,山坡上有裸露的黃泥,有高高的樹兒,有幾株矮小的竹子。樹梢上時不時飛來幾只小鳥。

  “泥土先生,你好啊,你冷嗎?”

  “你怎么不蓋被子呢?”

  桐桐繼續(xù)說。

  桐桐又說:“小鳥,小鳥,你在家嗎?你來陪我玩啊!”

  說完,桐桐又朝遠處張望著。恰在此時,幾只小鳥飛了過來,站到樹梢,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小鳥,小鳥,你們好啊!”桐桐高興地說,“你們在干什么?在開會嗎!”

  一陣嘰嘰喳喳后,那幾只小鳥又飛走了。“祝你們一路順風!”桐桐一邊揮著手,一邊大聲對它們說。

  劉建華站在一旁,邊聽邊流淚。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真不敢想象人與大自然有如此和諧的一幕。她甚至想,要是大人們都如此與大自然和諧共生,新冠病毒可能也不會來侵襲人類。隨后,她迅速在記錄本上記下了時間:2月11日下午3點45分。

  桐桐更將對大自然的這種友善,用在了劉建華身上。吃飯時,桐桐總會突然把他自己認為最好吃的菜送給劉建華。等她反應過來時,菜已經(jīng)到了自己碗里面。

  可現(xiàn)在是特殊時期,必須分餐。

  為了不讓桐桐受到傷害,她便假裝肚子吃得好飽了,吃不下了。“劉媽媽,您還沒有吃呀,難道你就吃這么一點嗎?”桐桐說。

  每次吃點心,桐桐總會說,劉媽媽,這個好吃,你也吃點。說完,桐桐便把他吃過的點心塞給她。她只得說:“桐桐好乖,知道心疼劉媽媽啦。”說完,她把頭扭過去,摘下口罩,假裝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

  一次,她不知道是晚上被枕頭枕的,還是不小心閃的,脊椎骨疼得厲害,彎不了腰。

  后來她每次彎腰清理垃圾袋時,桐桐都會跑過來,問劉媽媽你這里還疼不疼,邊說邊給她捶背。

  在望城,雷鋒精神是有血有肉茁壯成長的

  1.

  桐桐不知道爸爸已經(jīng)出院了。但爸爸暫時還不能回家,必須再隔離14天。

  爸爸也住在同一個酒店,在五樓,朝東邊的房間。

  桐桐他們住四樓,也是朝東邊的房間。

  爸爸早就掌握這些信息了。

  一家人分離才十多天,卻如同歷經(jīng)世紀滄桑。

  他是多么想看看兒子啊!

  因為不能告訴桐桐真相,他只得打開窗戶,把耳朵朝著下邊,使勁地傾聽著,哪怕是桐桐的一個歡笑聲,都會讓他內(nèi)心沸騰。有時,他也會把耳朵趴在墻上,想聽清樓下兒子的說話聲。

  要是爸爸早出院兩天,他一定會聽到桐桐與大自然對話的那一幕。爸爸也一定會像劉媽媽一樣,被感動得哭起來的。

  桐桐還不知道,2月12日那天下午,區(qū)人民醫(yī)院那個叫王惠蓉的護士阿姨,來到了他和劉媽媽房間的門口,在那把紅凳子上放了一箱牛奶,還有一包巧克力。

  王惠蓉也才21歲,花一樣的年齡。她留下了一張小紙條,上面寫道:

  “桐桐你是最棒的!祝你健康快樂!

  劉園長您辛苦了!向您致敬!”

  2.

  “桐桐,今天晚上你自己睡,劉媽媽睡另一張床好不好?”劉建華試探性地問道。

  “劉媽媽,我還是要你陪我!”桐桐小聲說道。

  此時已經(jīng)是2月16日,是他們來到酒店隔離的第10天,她想看看桐桐心里的安全感是否完全恢復了。

  劉建華為自己的這個想法深深自責,桐桐畢竟還只是個3歲的孩子。但她并沒有因此放松對桐桐的心理管理,她覺得下一代要發(fā)展得更好,中國的未來要更加強大,必須從娃娃抓起,從娃娃的習慣抓起。

  桐桐每天的作息時間都排得滿滿的。

  早上7點30分起床,洗漱;上午8點10分吃早餐;8點40分繪本閱讀;9點10分窗前遠眺,敞開嗓子喊一喊;9點30分跑一跑、跳一跳;10點做躲貓貓、開商店、做野餐的游戲;10點30分吃點心;10點50分,又是做游戲;11點45分餐前準備,洗手、洗餐具;12點午餐。

  下午1點午休;3點起床;3點20分吃點心;3點45分做小游戲;4點做大游戲;4點40分窗前遠眺;5點30分餐前準備;6點晚餐。

  晚上6點30分涂涂畫畫;7點跑一跑、跳一跳;7點30分做游戲;8點30分吃點心;8點45分再做游戲;9點30分把所有玩具歸位;10點關燈睡覺。

  為了讓桐桐每天保持新鮮感,保持身心健康,劉建華不僅講究動靜結(jié)合,還絞盡腦汁更換方法。只要肯動腦筋,就有N種辦法。

  房間雖小,但劉媽媽的愛很博大,桐桐的未來很遼闊。

  3.

  桐桐哪里會明白,他就是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眼里的明星、主角呢。

  他在房間的一些活動,劉建華會傳到三人小群,爸爸媽媽再傳給爺爺奶奶、外公外婆。4位老人是最忠實的觀眾,他們把視頻看了一遍又一遍,眼睛都不帶眨的??粗粗?,看出了眼淚,看出了歡笑,看來了春暖花開。

  媽媽也快出院了。醫(yī)生說,雖然她核酸檢測還是陽性,但所有的癥狀都消失了。如果順利,三五天就可以出院了。

  已經(jīng)滿世界是春天了。她說,雖然“困”在病房,看不到外面的春天,但成批的患者出院,那不就是春天嗎!

  她說,她很幸運,也是春天里的一朵花兒!

  她還說,她和老公作為90后,曾經(jīng)對一些人和事有這樣那樣的看法,但從到醫(yī)院開始,從現(xiàn)在開始,他們就改變了:他們要做陽光,溫暖自己,也溫暖他人。

  4.

  不用我說,大家都知道,這個故事發(fā)生在公元2020年。

  這個故事也只不過是這個春天里的一縷春風,一枝新芽,一朵鮮花,一個音符。

  我必須告訴大家的是,這個故事發(fā)生在雷鋒的故鄉(xiāng)。那里原來叫縣,由于經(jīng)濟飛速發(fā)展,九年前撤縣設區(qū)。這些年來,那里的經(jīng)濟更是加速度發(fā)展,很多人紛紛在此落戶,成為新望城人。

  桐桐一家便是新望城人。

  有人說,雷鋒精神是永恒的。沒錯。但我想告訴大家的是:在望城這片熱土上,雷鋒精神是有血有肉、有情有感的,是不斷成長、茁壯成長的。

  雷鋒在日記中寫道:如果你是一縷陽光,你是否照亮了一片黑暗?如果你是一滴水,你是否滋潤了一寸土地?如果你是一粒糧食,你是否哺育了有用的生命?如果你是一顆最小的“螺絲釘”,你是否永遠的堅守著自己的崗位?

  現(xiàn)在,千千萬萬的新老望城人,更有浩浩蕩蕩的像新老望城人一樣的人,都在化作陽光,努力照亮地球的陰暗與寒冷。陽光照進了心靈;春天,已經(jīng)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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